晚上八点多钟,接到弟弟打来的电话,说他从一个侄女的微信里看到,在北京居住的婶母昨天去世了,享年92岁。

说实在的,听到这个消息后心里很不是滋味。除了有一点点的欣慰,更多的是悲伤和怀念。欣慰的是,她能活到92岁高龄,与我上一代的10多位长辈相比,她是走得最晚、寿命最长的一位,也算是最幸运和高造化了。悲伤的是,可敬的婶母再也见不到了,上一代的长辈们算是全都走了;还有就是,相隔千里,疫情肆虐,没有办法去向她告别、给她送行,甚至没有办法给她寄送一份祭礼以表达心情。

我的上一代共姊妹9个,7个叔伯,2个姑姑。叔父是叔伯中年龄最小的。早年叔父曾参加青年军,在解放战争中随部队投诚转为解放军,之后又参加抗美援朝战争。从朝鲜战场返回后,进入南京军事学院学习,由于学习成绩优良,毕业后留校当了教员。后来他从南京调往北京任教,婶母才跟随叔父北上而离开了家乡。再后来,叔父被派到原北京医学院当军代表,后来又转业在了那里,他们一家便在“北医”安了家。之后,叔父和婶母每隔几年就要回老家看一看。那时,老家的人都很贫穷,每每看到他们带回来的糖果等东西,年幼的我们总感到特别的稀罕。每次看到婶母那和蔼可亲的笑容、平易近人的姿态的时候,总感到特别的亲近。后来随着自己年龄的增长,再见到叔婶的时候,便敢主动和他们在一起交流谈话了。通过语言交流和多次的接触发现,婶母是一个心地善良、为人宽厚、贤明朴实的可敬长辈,渐渐便在心里常常记挂着她。

自从叔父去世以后,婶母便没有再回过老家了。因为她上了年纪,两个堂姐和一个堂兄对家乡的亲人们没有一点点的感情,从不与家乡的亲人们来往,更不必说陪着自己的母亲回老家看看了。于是,婶母便与老家的亲人们断绝了联系。前几年有时去北京出差,便抽空去看看她。记得第一次去看她的时候,见面后她显得异常兴奋,看见院子里的邻居们,还没等人家给她打招呼,便指着我兴奋地给大家介绍道:“这是我河南老家的侄子,今天专程过来看望我呢。”一只手拄着拐杖,一只手兴奋地舞动着,脸上堆满了笑容。进到家里以后,恨不得把所有好吃的东西都摆在我的面前让我品尝。

她和保姆住在陈旧的两居室里,堂姐和堂兄都不在她的身边居住。她一头雪白雪白的头发,气色还算正常,脑子很清晰,就是有腿疼的毛病,走起路来显得有些吃力和痛苦。我佩服她的记性好,凡她见过的侄孙们,名字她都还能记得,并且还询问他们一个个的情况,关心他们的成长和生活。

近几年来 ,单位总派别人去北京出差,三年前偶尔又让我去了一次,本打算是想抽空再去看看婶母的。先给她家里打电话,打了几遍没人接听,只好翻出堂兄的手机号打了过去。又连拨了几次手机号码 ,要么是任凭振铃不接听,要么是铃响了几声以后被掐断了。无奈 ,我只好给堂兄编了一条手机信息发了过去,告诉他我来北京了,想再去看看婶母,希望他回个电话。结果,堂兄既没有回电话,也没有回短信,使我想看望婶母的心愿只好作罢。过年的时候,电话给婶母拜年,我把以上的情况告诉了婶母,从她的语气中我可以听出,婶母对于她儿子的作为也是感到心中难受的。

婶母在上一代的妯娌们之间,可以说是通情里、有涵养的一个。他与人为善,从不说东倒西嚼舌头,称得上是身正影正的人。也正是由于这样,才使我们从心底里敬重她老人家的。可没想到的是 ,她的三个子女,没有一个像她那样重感情的;她的儿媳妇,更是以北京人自居,几乎不把公公婆婆放在眼里,可想她的晚年生活也并不是那么遂心顺意的。

就拿这次婶母去世来说吧,如果要不是弟弟偶然从一个侄女的微信中知道了这个消息,我们还并不知道婶母已经去世了呢。这个侄女是堂兄的一个女儿,当年她家生活困难,叔父婶母为了帮助她家,托人在北京给她找了一个打工的地方,后来她便在北京落了户。这次能从这个侄女那里得到婶母去世的消息,也算是这个侄女对婶母做的一点儿贡献吧。

婶母走了,不知道婶母临走时的心思,但我知道,今后再也见不到婶母了,与婶母一家的联络将从此中断了。堂姐堂兄们不愿与家乡的亲人们来往,依然肆虐的新冠疫情也在阻隔着往来的交通,我们无法与婶母做最后的告别,只有在内心深处向婶母道一声:婶母,您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