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传》最美的100处语言细节㉗:“鲁智深”写得最好的章回

鲁智深不一定是水泊梁山中最重要的人物,却一定是《水浒传》最重要的文学人物。

是最具文学价值的文学人物。

是最具文学价值探究的文学人物。

是最契合读者道德、理想价值观的文学人物。

李逵也是很受读者喜欢的文学人物,因为他“零心机”“零城府”“零保留”。但并不一定是读者发自内心尊敬的人物。甚至有许多读者特别厌恶李逵本人。因为他没有道德感,全凭个人好恶待人,甚至嗜杀、滥杀,幼稚。

人物和文学人物,是两个概念,两个范畴。

前者,是物理属性的人。后者,是价值属性的文学形象。

鲁智深,几乎成为弱者的“救星式”人物,是真正的“道德英雄”。

相比较林冲面对高衙内的懦弱,武松对妇孺的“一锅端”,宋江对一丈青的“有目的施救”,鲁智深,才真正是“该出手时就出手”的英雄。

对金翠莲、对刘太公女儿,都是鲁智深的“道德品牌”之举。

必须着重指出的是,鲁智深,也是施耐庵最喜欢的人物和文学人物。

最工笔描绘。

最灌注作者匠心。

从整本书来看(以“人民文学出版社1975版100回本”为蓝本),鲁智深为主要(重要)人物的篇章有:

第三回《史大郎夜走华阴县鲁提辖拳打镇关西》

第四回《赵员外重修文殊院鲁智深大闹五台山》

第五回《小霸王醉入销金帐花和尚大闹桃花村》

第六回《九纹龙剪迳赤松林鲁智深火烧瓦罐寺》

第七回《花和尚倒拔垂杨柳豹子头误入白虎堂》

第八回《林教头刺配沧州道鲁智深大闹野猪林》

第十七回《花和尚单打二龙山青面兽双夺宝珠寺》

第五十八回《三山聚义打青州众虎同心归水泊》

第九十九回《鲁智深浙江坐化宋公明衣锦还乡》

鲁智深,几乎占到十分之一的篇幅,也可见作者的偏爱。

写得最好的章回,是第四回《赵员外重修文殊院鲁智深大闹五台山》。

主角鲁智深的外貌、语言、动作、神态、心态,都堪称神来之笔(详见拙文《水浒传》最美的100处语言细节⑧⑪⑫⑬⑭)。

智真长老、赵员外等主要配角,皆是栩栩如生。

哪怕都寺、监工、路人、酒店小二等等一干龙套角色,都能体现出作者的煞费苦心。

当然,即使是第四回,也有败笔,比如鲁达之眼看金翠莲的外貌描写。

【鲁达看那女子时,另是一般丰韵,比前不同。但见:

金钗斜插,掩映乌云;翠袖巧裁,轻笼瑞雪。樱桃口浅晕微红,春笋手半舒嫩玉。纤腰袅娜,绿罗裙微露金莲;素体轻盈,红戏绣袄偏宜玉体。脸堆三月娇花,眉扫初春嫩柳。香肌扑簌瑶台月,翠鬓笼松楚岫云。】

特别是“纤腰”“金莲”“玉体”“香肌”,简直是赤祼祼的性感了。

这是做了赵员外“外室”的金翠莲的真实写照。

但这种真实,可以出自西门庆之眼,也勉强可以出自宋江之眼。

可以不可以出自高衙内之眼?

不可。因为他只是好色,却没有这么细腻的对美色的审视水平。

更绝对不可以是鲁智深之眼。

鲁智深,不会把人分成男人、女人。

而是“好人”和“坏人”。

或者是“该打的人”和“该结交为兄弟的人”。

这样一个鲁智深,怎么能如此打量金翠莲呢?

这几乎是一个让读者“如鲠在喉”般不爽的细节描写。

但对于《水浒传》这样一部了不起的文学作品,我们没有必要盯住这些小节漏洞。大可以放过去,好好欣赏她让人赞叹不完的美。

写得最不好的章回,是第六回《九纹龙剪迳赤松林鲁智深火烧瓦罐寺》。

可谓漏洞百出的一回。

我特意上网查了一下。有的读者,干脆认为这一回,不是出自施耐庵之手。也有的读者,认为这一回是出自施耐庵,但施耐庵没有亲历亲为的自我加工,而是将流行于民间说书人的若干版本,进行了修剪、编辑。但剪辑工夫还差那么一点点。所以,第六回,有点像不伦不类的补丁。

我个人认为,施耐庵太喜欢鲁智深,所以前五回为之耗费过太多心血,应该休息一下再续写第六回,但施耐庵拼着热情继续,所以力不从心,写出来的东西,就有“末弩鲁缟”之嫌。

上帝造人,到第六天还要解解乏呢,所以,对施耐庵放弃休息创作的第六回,仍旧不可过于苛刻。

请看下集:《水浒传》最美的100处语言细节㉘:小结“鲁智深”思维导图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