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09年1月22日16点58分开始
地点:武汉“巴山夜雨”“大红袍厅”
参加人员:张志扬 钱文亮,黄斌,钱省,张良明,修远,亦来,然也,夏宏,郑保纯,
沉河,柳宗宣,阿毛,刘洁岷,雪鹰,津渡,田禾,余笑忠,龚娜,王毅
李俊国夫妇,邓晓芒 梁文涛及女友,李以亮 晓波,宋尾 ,向必颖 刘卫国
尹卫华 江雪,罗胸怀、李铖、欧阳明,向必颖,徐迅,欧潘雅慧。
程序:
2009元月22日16点58分诗话会开始
一、 主持人宣布会议开始
二、 张良明念祝寿辞
三、 嘉宾邓晓芒、李俊国讲话
四、 钱文亮讲话
五、 张老师讲话
六、 象形同人钱省、夏宏、修远、亦来、然也送礼品
七、 放《生日快乐》歌。女侍推蛋糕入场,张老师点蜡烛,许愿,切蛋糕
八、 黄斌念《献诗》
九、 分发蛋糕
十、 自由发言
18点28分酒宴开始,共同举杯庆祝张老师七十寿辰。
沉河:各位老师,各位朋友,下午好!今天我们相聚在这里,庆祝张志扬老师七十大寿,举行一个诗话会,我作为这次美好的相聚的主持人非常感谢大家的光临!今天在座的除了武汉的朋友外,还有从上海,从北京,从杭州等外地专程赶来的朋友,以及从湖北其他各地赶来的朋友。再次感谢大家的光临!今天这个诗话会先有一个规定的议程,然后是自由发言。除了几位张老师的好友和曾经的同事外,其他朋友都是张老师的读者,我一概以同学相称大家了,希望各位同学在自由发言时踊跃上来。现在首先请《象形》主编张良明(川上)同学代表大家念《祝寿辞》。
张良明:
“你是世界的光,我却在黑暗里走。”
这是张志扬老师七十年人生旅程的写照。
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张志扬老师对于“个人的真实性及其限度”、“创伤记忆”、“语言的两不性”、“偶在性”、“缺席的权利”等哲学命题的构建与阐释深刻地影响了一代学人。
二十年,与张志扬老师的众多仰慕者一样,我们视张志扬老师为精神导师。从沙湖边校舍的聆听,到江边咖啡厅的交谈,从湖大、武大到海大、北大,思想的火花汇聚成光明与温暖。
这便是缘分,即便在黑暗中,你可以倾听;
这便是缘分,即便万水千山,你可以牵挂;
这便是缘分,走了几千里、几万里,到今天在一起。
时光走到今天,二零零九年的一月二十二日,我们在此相聚,献出一份祝福。
祝福张志扬老师七十华诞。
夫子言:“七十从心所欲”,可见七十是人生真正的自由王国,为这份自由,为这份“精鹜八级,心游万仞”的美妙人生境界,我们祝福。
祝福张志扬老师寿比南山!福如东海!阖家欢乐!万事顺意!
谢谢大家!
沉河:下面有请邓晓芒老师!邓老师是张老师多年的朋友,今天有幸请到邓老师参加我们的诗话会。
邓晓芒:
我接到通知的时候呢,已经时间很紧了,所以来不及写一首诗,加上我这个人比较笨,在这方面没有那种急智,所以呢,我只好说几句干巴巴的话。
我认识志扬兄是在1980年,在武汉大学的德语进修班、提高班里,当时进来一位风度潇洒的青年,当时我们都是青年,他和一般的教师和学生都不一样,我就觉得这个人有点特殊,于是就主动找他聊天,谁知道一聊就结下了不解之缘。一直有二十多年吧,将近三十多年了,我们成为最好的朋友。长期以来我对志扬兄是心悦诚服,志扬兄不光是我,而且是跟我们同年龄的那帮人——就是经过下乡知青后考上研究生的,在武大、在华师大、在湖北大学,先是读研然后工作的这一帮人共同公认的大哥。对于志扬兄的学识和人品大家是没有话说的,这都是毫无疑问的。当时我们在外面开会的时候,我们武汉作为一个群体,首推的就是志扬兄作为我们的代表或者说是发言人,在这方面我觉得是有原因的。根据我的亲身的感受,我第一次被志扬兄所震撼的是他当年写的一篇文章,叫做《夜行的里程》,讲安徒生的一个故事,我觉得那篇文章写得太好,几乎是没有看到过的,有那么好的文笔,有那么深的感情,那么细腻的体会;后来通过不断的接触,发现志扬兄在哲学方面有一种特殊的眼光,有一种哲学感,有一种哲学的直觉。我们搞哲学的,搞长了都会有一种感觉,就是说你这个人学哲学,不在乎你学了多少知识,而在乎你有没有那种感觉,哲学有一点像诗,有一点像艺术,他需要有那种感觉,志扬兄那种感觉特别好。表现在什么地方呢,经常你哪篇文章给他看,只要他看一遍,他三言两语就能指出你这篇文章的重点、缺点或长处,一下子就看出来了。他不是根据你的句子分析,而是凭他的直觉,而且非常到位。很多学生晚辈都喜欢拿文章给他看,就是希望在他那得到点拨。我自己也很有感受。当然我和志扬兄的观点从一开始就有些不同,记得我们当时经常在聚会的时候争得面红耳赤,经常是打口水仗,志扬兄采取的办法经常就是沉默,随便你们去说。然后呢,偶尔他就冒出几句话让你想半天。所以说志扬兄的这种风格就是和他的年龄和人品是结合在一起的,我和他有将近三十年的交往,我觉得我对他的了解不在乎对具体的观点的分析或是做了什么事情,而在乎一种心灵的相通,(掌声)
再一个我觉得志扬兄的思想他不是一种张扬的。现在有很多搞哲学的也好,搞文学的也好,搞评论的也好,都很张扬,这个送礼,那个推荐、鼓吹,有一帮学生就形成一个流派,然后这个派的人就互相抬轿子,志扬兄他根本就不搞这些,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个上面。他不讲门派,我们谁听说有张门弟子?没有,(下面插话:有,我们都是……邓:那是私门弟子,它不是一个宗派。)中国人搞文学最大的一个毛病就是喜欢搞宗派,喜欢抱团,我们入了它以后就结成了一个死党,谁要是说我们老大不行,那大家就群起而攻之,我觉得这个非常要不得,志扬兄在这方面呢,我觉得是树立了个榜样,虽然在社会上,在学术界,在文学界,大家都有一种感觉,觉得我们从武汉出来的,志扬兄也是从武汉出来的,武汉帮,武汉派,汉派或者是清流,等等这些说法,但是从来没有一种正式的约束,大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自然而然就形成了这样一种思潮,这样一种倾向,而这样一种倾向,我认为在中国,在改革开放三十年以来,它是一股潜流,它不是在表面上那种咋咋呼呼的那些泡沫,而是潜藏在中国人内心深处的一股潮流,一种思潮,不管你现在叫得多么响,什么这个主义那个主义的,但是背后的那个灵魂,有一种一脉相承的时代精神或者时代感,总的来说我们这种时代精神是在潜流里面,不是在那种表面的公开的那种场合叫得很响的,而是看不出来的。我们今天的这个聚会很明显的很多人是素不相识,只是一种神交,只是通过读过志扬兄的一些文章就为他所吸引,为他所打动,然后就不远路程地跑到这里来,来见志扬兄一面,我觉得这种事是很令人感动的,也从里面就窥见这个时代究竟是什么东西在集中着中国人的心,什么东西在背后起作用,暂时看不出来,但是一旦时机合适,它就会形成一种狂风出现,这是我的一种感觉。
那么最后我想以一个回忆来结束我的谈话,在1986年还是1987年,我们游青城山,在游青城山的时候,志扬兄在上山的时候出了一个上联,叫做:我上山山高我高崇高之外。当时我想了一下,就对了个下联,这个下联对得不是很工整,后来经过皮道坚的修改比较工整了,我对的是:水下谷谷深水深深邃其中。这个对联对得不工整,后来皮道坚就改成:你下谷谷深你深深邃其中。这样“我”和“你”就对起来了。我想这就是我和志扬兄和我们一帮朋友所追求的一种境界:一方面崇高之外,追求道德上的崇高;另一方面追求思想上的深邃。这一点类似康德所讲的,头上的星空和心中的道律。谢谢大家。
沉河:谢谢邓老师!下面请李俊国老师讲几句话。李老师是我在湖北大学的老师,张志扬老师曾在湖大工作过,他们曾经是同事。欢迎李老师!
李俊国:
非常高兴能参加为张老师祝寿的这个活动。说起和张老师的相识,我当时还是湖北大学的一个青年老师,长期是在中文专业,从事所谓文学行当,知道张老师,跟晓芒老师刚才说的,也是一个偶然的因素,我在《湖北社会科学》杂志上读到一篇署名“墨哲兰”(张志扬老师的笔名)的文章。正好张老师就在我们湖北大学的德国哲学研究所,于是我成了他的旁听生。我天生对哲学有敬畏之感,和张老师的这么一些交往,更多感受到的是他的文字和思想对我的一种恩泽。我感觉到了在文学、生命、人、存在、社会……里还有别样的思路,还有不一样的风景。在这个意义上可以说张老师在当时令中文系特别是一批青年老师提升了生命的质量和境界,包括我,包括冯黎明等,很多现在都到了武汉大学。接着我也做了个宣传工作,在教学的讲台上,我跟像何性松(沉河)啦钱文亮啦等等学生说,要多跟张老师接触,接近,多吸受他的精神力量,多吸受他的思想智慧。在这个意义上,在我的青年迷茫时期,我非常感谢张老师,作为我的精神导师之一,正像这上面(指海报)所写的“你是世界的光,而我却在黑暗里走”。
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说,张老师在今天这样一个犬儒化、体制化、日常化的当代生活中,他成了中国的学界和思想界的一个风向标,一个标志。我很同意晓芒老师刚才的说法。我有时候经常说一些让人很不喜欢听的话,我说真正的学术可能不在学术中心。张老师就是最好的一个榜样。今天的这场活动,是我们湖北地区,甚至是超越了湖北空间的诗人的一个聚会和自发性的一个活动。我对诗一是外行,二是有一种敬畏之感。我也愿意结识一些在今天这个时代里,以诗作为自己的精神承载方式的人。我曾经在一篇文章中谈到,武汉这个都市,有太多的水泥、有太多的物态化风景,诗是一种流动的精灵、是一种灵魂,是一种韵味,是一个城市文化都市文化不可缺少的一种内在的活力……武汉这个城市的诗歌之魂永远是这个城市的最高贵的品格,最高贵的精神!
借这个机会我表达对张老师的祝福,祝福他平安、健康、顺利、快乐,也祝各位新年好!阖家欢乐!
沉河:谢谢李老师!下面请我的师兄钱文亮上来作为我们张老师“粉丝”级的人讲个话。
钱文亮:
先跟大家拜个早年,本来应该不是我发言的,作为粉丝来讲,何性松、夏宏他们跟张老师都跟随得非常紧密,我中间有段时间跟张老师没有联系了,觉得很惭愧,但是呢,张老师的影响永远伴随着我这么多年。这个影响有直接的表现,李俊国老师不知还记不记得?我硕士答辩的时候,开场白就是引用的张老师的那个《在歌声不到的遗弃之地》那一组散文诗的句子,我记得非常清楚的就是这一句:历史的黄叶一片片飘落,在这个歌声不到的遗弃之地。(读到这一句时)我非常震撼。说实话,我在湖大的三年期间,用张老师的话来说,还是不得其门而入,我对这句诗还是不太理解,但我开始慢慢地理解了。我记得第一次带何性松去见张老师的时候,后来何性松就给我转述了一句张老师的话,就是:这位何先生已经进入了现代,其他人还没有……我当时就觉得很惭愧,我自己就没有进入现代,甚至连这句诗都理解不了,我现在想一想,我当时确实还非常蒙昧的,只是有一种直感而已。我印象非常深的就是张老师一直听着何性松在讲,因为我是一个不善于言辞的人,胆子比较小,讲得比较少,张老师非常耐心地听着,这也是我们跟随他的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他从来不像个老师,那种一般意义上的老师,他不打断我们,不马上说我们错或是对或是不应该怎么怎么样,应该怎么怎么样。没有这些东西。他就是听,然后呢,就是晓芒老师说的偶尔提出一两句话,让我们想半天,不知不觉就是进入了那种黎明太阳出来的感觉。经过那一次谈话后,当时对好多问题,非常迷茫非常困惑的东西,怎么就变得这么的清晰,这么的简洁,仿佛有一种举重若轻的效果。从那以后我就开始非常狂热地读张老师的文章,也顺便听他的课……已经沉到里面去了,而我当时说实话,还是有一种比较狭隘的文学观,就是把文学当文学,就是没有那个旁及其他的东西,现在看起来问题很大,因为文学实际上就是我们整个精神生活的一部分,而一些当下的的诗歌实际上就是一个比较狭隘的狭义的分行的文字,实际上我现在再想诗歌,它就是一个本体上的东西,如果它有时候不成为一种分行的文字,它可以融入到散文、小说很多很多方面,无论是一个小说家还是诗人,如果他不能确定一个本体上诗歌意识和诗歌精神的话,那么他的问题实际上是很大的。现在我普及诗歌,每年都给一个年级的学生开一个诗歌选修课,现在影响越来越大,他们都知道《象形》什么的了。我经常给他们讲,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一般都是诗人或写过诗歌,出过诗集。你们看到这个现象没有?因为文学的最高的精神境界就是必须有诗歌的精神。这个问题说起来就非常大,非常多了。我不擅长发言,所以比较乱,今天早上醒了后再也睡不着觉,我就整理了一个大致提纲。我就谈谈张老师这些年给我们带来的一些启示:
这些年我们一帮写作诗歌的朋友能走到今天,能够坚持下去,非常不容易。像刚才俊国老师讲的,现在社会文化生态非常不利于诗歌的生存。同上世纪八十年代不一样,压力要大得多。是张老师在这方面给了我们精神的动力和精神的支持。而且使我们的整个思维,整个诗歌写作都有了一个根本性的方向或者一个背景。所以我们这帮朋友是非常非常感激张老师的。
首先一点是张老师对个体对个人的关注。我记得当时夏宏和张老师谈话回来以后,给我们特别提到一句话叫“成长为个人”。张老师从“缺席的权利”到后来的“偶在论”实际上都在申张这一点。他不是指一般社会文化层面上的个人,而是指这里面包括一个终极的生命意识的人。一个人只要有了这种生命意识的话,它不会迁移到哪里去。我们这个民族的集体主义文化非常强大,再加上实用性的一种精神态度,它的同化力非常强。一个人很容易倒下去,很容易被同化。我四十来年对这经历太多了。张老师在对个人这个方面的强调,对生命的偶在性的强调,对个人的真实性的强调,我们可以作多方面的解释,首先它具有一个政治性的意义,“缺席的权利”它切入到民众的语境中是一种不可让度的政治权利,这应该是一个现代社会的常识吧。这在我们中国社会里面还是比较缺乏的。第二个是强调了精神上人格上的独立性,包括生命意义上的个人的终极意识的确立,它是通过一种对生命的追问和反思,最终确立一种独立的精神立场和生活态度,和庸碌之辈和泛泛之辈区别开来。诗歌是一种启蒙,哲学也是一样,它也是一种诗。生命是不可重复性的,一次性的,我们必须坚持自己,必须活出一个个人。
第二点就是张老师给我们带来一种语言的意识。二十世纪西方哲学一个主要部分是对语言的研究。语言的界限就是世界的界限,这是唯特根斯坦的一句名言,但我最初对它并不甚了解,是张老师的一篇文章《汉语言的能说与应说》启迪了我,对我影响很大。如果说我们写诗者应该是一个语言的自觉者和清醒者,但又盲目地迷信语言的话,我们也不可能有什么突破性和创造性。张老师给我们的启示是,他不仅仅在思考这一点,也在做这一点。他不断地对当下我们的个体经验触及的社会现象进行应答,给予它一个命名,一个概括,这些东西才成为真正的中国性的。刚才我在和晓芒老师聊时谈到,张老师和一般的哲学家以及一些西方哲学家都不一样的地方在于他的哲学思考是从当下个体的作为一个中国人的生存经验出发,然后来进行思考,来进行应答,来和一些理论问题进行对照比照,由此提出一些能真正让我们言说的概念和词语的。比如说“缺席的权利”、“创伤记忆”、“偶在论”等,这些东西我觉得才是真正的哲学,真正的思想。我特别反感一些所谓的思想界人士,非常自以为是,比如说某某吧,一下子就把九十年代诗骂得一钱不值,还自诩为思想家。其实真正的思想的活力也存在于和诗歌的对话中,诗歌里面有很多非常独创的体验和表达。很多的所谓的思想家根本不看诗,然后拿一个先在的框架来套现在的诗歌,来鄙薄诗歌。所以我觉得张老师这种对语言的态度和意识非常好,给我们非常大的启发,所以说张老师才是一个真正的诗人。(掌声)只有通过这种语言的意识才能穿透我们中国这种偶在的生存经验,然后才会拓展我们的一个生命的境界。这也是张老师给我们的一个非常大的教益。
第三点是,我们的根深蒂固的传统思维方式非常顽强,现在我们也不是完全脱离了一些非常僵化,非常极端的东西,张老师因此特别强调现代性的转型,就是现代的两次转型。他有一本书叫《现代性理论的检测和防御》,我读了N多遍。这本书先是在晓芒老师主持的一个讲座上获得一部分讲稿的,后来出了书专门买来看了好多次,后来我在自己的文章里也多次引用它。我觉得它对于我们建立当代诗歌的理论思维和理论视野有着非常宝贵的价值。否则的话很容易回去。回到过去的僵化中。这一点我就不展开说了。
最后一点我觉得张老师对待生命的一种态度、坚持不已的一种探索精神和求知精神,也给我们一种鼓励。我思想上曾经有过一段困惑,到北大读博时感到自己做学问起步太晚,读书太少,非常焦虑。张老师告诉我,他是从四十岁后才开始走上学问之路的。我北大的老师洪子诚老师也告诉我他也是出道比较晚的。他们都给了我一种向上的动力。“朝闻道,夕死可矣。”任何时候都可以来重新发现生命,来探求真理,都不会晚。在这一点上,张老师就是现在也不像很多功名之徒样做了博导教授之后,就坐享其成,争权夺利,划分地盘。现在学术环境非常恶劣,好多年轻学者身受其苦。像张老师洪老师那样的以学问为重,以学问作为一种生命的扩展和最重要的东西的真正的学者尽管不多了,但还是使我不再焦虑。这应该归功于张老师的一个直接的精神的影响。
的确,我不擅言辞,也不能说代表了张老师的粉丝,我就说这么几点。最后祝张老师永远健康!祝大家新年愉快!谢谢!
沉河:谢谢文亮,他所说的确实代表了我们广大粉丝对张老师的印象。下面我们请张老师给我们讲几句话。
张老师:
一个是非常感谢,第二个是请大家把我解脱出来,今天这个装得太难受啦。大家是因为《象形》这个书聚在一起,我很早读过他们最先出的。大家以诗来谈话,顺便庆祝这个新年,其他的就不要谈啦,谢谢大家。
沉河:今天我们给张老师祝寿,确实不知道给张老师准备什么生日礼物合适,后来就确定让黄斌写两句老子的话,代表我们对张老师的一种尊敬,下面请几位同学拿上来送给张老师。
(钱省和夏宏,修远和然也每两人拿一条幅走到张老师面前,展开条幅。)
沉河:一个是“上善若水”。
张老师:黄斌写的?
沉河:对的。一个是“大音希声”。因为我们觉得张老师的声音在这个时代确实太稀少了。
张老师(收过礼物):谢谢。
沉河:这只是我们的一种心意。还有个礼物作为今天的一个纪念,送给张老师,今天所有到来的嘉宾都在《象形2009》书上签了一个名,共同祝贺张老师七十华诞。现在送给张老师。
(亦来拿签名纪念本《象形2009》上来送给张老师。)
张老师接过:谢谢。
沉河:请服务员送上蛋糕。
(优美的女声合唱《生日快乐》歌响起。女服务员缓步推入蛋糕车。张老师点燃“七十”生日蜡烛,全场灯光熄灭,只有两豆烛光摇曳。张老师许愿:祝大家都过得好!吹灭烛光,灯光再次亮起。张老师切下第一块蛋糕,两位女生分切余下的蛋糕送给各位嘉宾品尝。
在《生日快乐》歌声中黄斌上来念写给张老师的《献诗》。)
黄斌:
献诗——给张志扬老师
暮春雨夜 夹有雷声 很适合我
想起18年前的这个季节 也就是1988年 在武汉大学的教四一楼
响起的你的声音 你在讲台上 谈语言的遮蔽性
穿着一件灰色的西服 (或者一件深蓝夹克) 满脸都是沉静
那个周日的上午教室里多么明亮 教室外多么明亮 和你的额头仿佛
你口中的词 却是明亮的雨滴 舒缓或急速地落下 也间或夹杂着雷声
我那时刚刚学了点康德 不时想着他的先天综合判断如何可能
还读了一本书 杰姆逊的《后现代主义与文化理论》 还象个大学生诗人
啊 你说 现象学的口号就是回到事情本身 把前此所知
打进括弧 搁置起来 敞亮即遮蔽 遮蔽即敞亮
因此 海德格尔想置身林中空地 那里或有存在的澄明
1990年我毕业了 在河校工作 正巧离你不远
偶尔和朋友去沙湖边你顶楼的小家 感受一下
在《禁止与引诱》中你写过的高楼的风声 感受墙
再一起争论你的“个人的真实性及其限度”如何可能
1994年后你去了海南 常在南冥秋水之间
偶尔回到武汉 钱文亮 沉河 夏宏还有我
接着又争论《创伤记忆》中的“汉语转化为苦难为何失重”
十年过去 2001年 我们又一起在武汉大学的教五一楼
听你清理西方形而上学 讲“偶在论” 接着在钱文亮家
那栋民国建筑的教授楼里 踏着老木地板 喝着绿茶
谈着只有你才真正关注的 为何“只准这样,不准那样”不好
为什么“怎样都行,怎样都不行”不行
我记得那天晚上和你一起打车回家 已近凌晨 你去汉口唐家墩
我到洪山广场下了 和你告别 我才发现你的挎包很大
象总在出行 这时天下雨了 雨很小 我步行了一段路
感觉只有这雨丝的近才能抵消你的远
去年夏天在汉口江滩 我们又相聚在伊丽莎白咖啡厅
听你讲对西方哲学的四次重述 钱文亮已经远去上海教书
我们这四个你武汉最老的FANS明显缺了一角 但仍然
我们象守岁一样守得很晚 前天 我和沉河打着伞
去汉口璇宫饭店 在一楼大厅等你下来 这座饭店又老又洋气
简直就是我眼中的西哲 见到你从老木楼梯上一级级走下
我们一齐喊 张老师 你还是背着一个大的挎包
我们在雨中穿过江汉路步行街 重复着以前相聚的形式
现在我对形而上学保持敬意 所以没能记清楚
这次你讲的主题 我记得最清晰的一句 是我自己
在电梯里说的 我说 张老师 我很想你
谢谢。
沉河:谢谢黄斌!下面是自由发言时间,由于时间有限,希望大家踊跃上来。下面欢迎诗人笑忠同学给我们念一首诗吧。
余笑忠:
在念诗之前闲话两句吧。我是先知道墨哲兰,然后才知道张志扬老师的。今天大家到这里来,是因为一个气场,这个气场,就是中国思想。这里有中国最优秀的思想家张老师、邓老师。很早的时候我的一个学哲学的朋友告诉我说,他说张志扬老师,他不称张志扬老师,他说,张志扬是中国少数可以称得上是思想家的人之一。我们写诗的肯定不是用哲学的方式,但诗人一定要读哲学,要借助哲学思想。如果一个写作者只是局限在诗歌当中的话,这有点像传说当中一位出家的千金小姐所出的一联,叫做:寂寞、寒窗、空守寡。诗人们只有得到对世界的更多的认识,形成自己的世界观,才会感到“浩茫沧海漫漂流”。这个对联是这样的:上联看起来外形都是宝盖头,下联都是水字旁。“茫”字在书法里可以写成水字旁。这个老师们都知道。现在我代表沉河同学向张志扬老扬献诗一首。这是沉河同学有一年和老拍(黄斌)去接张老师到一个啤酒屋吃饭后写的一首诗。
与张志扬老师,老拍夏宏相聚啤酒屋记
像这样的聚会总是会有多种指向
如许澄澈的情感使得交谈的音调
都有着和谐的旋律.
思想的光芒总是瞬间照亮
过去的日常,让它们又回归于一小盆
现实的火锅中.
老友尽管如鱼肉青菜品格不同,
但如此A等于B,一定有一个C存在.
可爱的可敬的C啊,当我们短暂沉默时,
它就显然出现.像一团氤氲之气
像这样的聚会总是不经意而来,
有时时间为之停止.一刀劈过水面.
十多年前种下的果实
每每还让你收获甘甜.这好像无关"革命的合法性"
却提醒你精神财富或资源.
一定与我们命定的苦难关联
那些童年的嬉戏,他国的故事
煮在一起,总是鲜艳的汤.被C滋滋喝响
然后起身,告别,相约,遗忘了
那些多少有些浑浊的啤酒
沉河:谢谢笑忠的朗诵,下面哪位上来?夏宏。
夏宏:
首先我要转达冯黎明老师对张老师您的祝福,因为他正好订到二十号的火车票到北京去了,否则他一定会到现场。他说一定要在这个民间的,不是一个公共的场合转述他对您的祝福。他要祝福您健康长寿,第二个,他对您在当代学术体制当中自觉地保持一个边缘状态表示十分的敬重。
有段时期,就是前几年,我在精神上是比较沉闷压抑的,记得在那几个月当中,我是靠读两个人的书来度过了自己的危机,一个是读陀斯托耶夫斯基的长篇小说,另一个就是读张老师的书,那么张老师给我的最大的启示是,首先是不能把张老师的言说思想瞬间化马列化。我是在张老师这里借光,但是我要在自己的生命体验中走进、面对自己的黑暗。
祝福张老师健康长寿!
沉河:谢谢夏宏。下面哪位?然也。
然也:
张老师您好。今天剑男也是因为送他家人回老家过年了,不能来,我就读一首他的诗献给您。
纯净的思想使我恢复宁静 剑男
星辰出现在天空,这是光明的一个返影
你看,这些琐碎的、无名的灯盏
为了赎回它们在尘世的美,至今仍保持着孤单的高度
纯净的思想使我恢复宁静,这样的星空
它回应了多少人遥远的梦幻
像在素绢及盛装月辉的器皿
我接下早年的梦一梦再梦
我心中的一腔热血已经临空——
今夜的灵魂向大地归隐,星辰太高?
在星空下沉思的少年,陈衫依旧的父亲
我扶不住这宿命里生命的背叛,像一阵风
虚妄的悲凉献给了今夜的沉寂
姓氏、生卒和四散的灵魂,我看不到
他的叹息,寂寞、孤苦、形单影只的徘徊
我看不到今夜倒下的悲壮的中年人
一生屈辱的泪水洒向青空,在我的心中转过身去
他们回到今夜的星空,不为黑暗所动
像经世不灭的灯盏穿过尘世的良知
你看,苍凉中的清风、明月、纸
它们穿过这寂寞的天空,已使我们的思想
在仰望中一一趋于宁静
谢谢大家,祝福张老师!
沉河:谢谢然也。下面有请从黄石专程包车过来的江雪。他也是一位优秀的诗人。
江雪:
我从邻居的城市过来,参加张老师的生日盛筵,也是想借此机会见见张老师。十多年了吧,我受过张老师著作的熏陶,张老师的著作我读过几本。印象比较深的可能有四个词。一个是“巴比塔”,一个是“遮蔽”,再一个是“偶在”,再一个是“不得其门而入”。在此我想朗读一下以前张老师以墨哲兰为笔名写的一篇文章《夜的葬礼》里的一段话:
一生和寂寞交往,然而,于寂寞中独领寂静之息者,要算这次离群默读,索居灵修了。我说的寂寞不是失学式四顾茫然的彷徨,不是囚禁式成年累月的孤独,当然也不是高蹈式空前绝后的虚无,象陈子昂“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悲凉孤傲,我的寂寞平庸得多,平庸得居无定所,于是难言;于是在旷野之上,不得其门而入的“悬”或“听”,似可一言蔽之。
祝福张老师!
沉河:谢谢江雪。下面哪位?洁岷。
刘洁岷:
今天我非常受这个气氛的感染,就像刚才李俊国老师所讲的,这是一个自发的、非行政性的活动,这种氛围我可以说是多少年都没有遇到过的,我觉得很高兴,很受感染。
《象形》的朋友呢和我都是至少五年以上、十年甚至是几十年的朋友了,我经常和他们有的单独见面或者是和一群人见面,张志扬老师就是他们的一个口头禅或是关键词吧。他们老在讲着,我在旁边听着觉得挺羡慕,他们完全是把张老师当成灵魂上的导师和精神上的父亲,那么有这样一个群体的话,有这样一个象征性的人物的话,我觉得他们精神上非常的愉快。他们有这种能起到凝聚《象形》的作用的老师,我也很羡慕。
我是学机械的,在八十年代学写诗时,也买过张老师的《门——一个不得其门而入者的记录》这本书。这本书还在我的书架上面,还在读。后来还读了张老师的一些文章。他的这种思想的深度我就不说了。从文体上说我就觉得他的文章都有一种非常沉雄的美,和一种滞涩的美。这种文体无论是在哲学还是在文学上来说都是非常独特的,而且非常有力度,这让我觉得非常的喜欢。另外呢,我不太懂哲学,但是在我的印象中,德国就是西方哲学的一个故乡,德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也是一个法西斯的大本营。中国也发生了文革,而相比德国在哲学方面对二战反思的广度和深度,我觉得中国是有些缺憾的,但是我觉得幸好有张老师在,虽然说他不是一个很主流的,一种为所谓的大众学界或是主流学界非常推崇的人,但是我觉得他也达到了一种中国哲学和德国哲学的相对平衡吧,就说思考我们中国的文革吧,只要我们不断温习张老师的这种思想和他的书,重读或者反刍他的思想,我想我们会有很多获益。
我今天衷心祝贺张老师生日快乐,也祝我们《象形》的朋友们新年快乐,谢谢。
沉河:谢谢洁岷同学。有请阿毛,她是今天给张老师买花的诗人。我们武汉的女诗人特别少,所以你今天特别珍贵。
阿毛:
首先对张老师表示崇敬,很荣幸参加张老师70华诞的诗话会。
……怎么说呢,我大学时是很喜欢哲学的。我当时有一个理想,就是想在哲学上做出一番成就。应该说我是学哲学不成改为写诗的,也许我觉得所有哲学家首先是诗人,但诗人不是都能成哲学家。一直以来都有个愿望,任何写作都应该是一种有意义的写作,写诗也是。我觉得需要用诗的东西来创造一种哲学的灵魂。我不是湖北大学的,没有机会亲自聆听张老师的教诲,而我听一些男性诗人说,女人学哲学,对于女人和哲学都是一种痛苦。所以我很幸运自己最终没有去从事这种绝技,但我有时还是通过诗歌去向哲学表示崇拜。所以,这次听沉河说张老师要回武汉,有一个诗话会,我就想我无论如何都要买一捧花亲自献给张老师,以表示我从85年上大学以来一直都没有断过的对哲学的崇敬。
我是从那时候就知道张老师的名字了的,我认识了湖北大学一些教授,像俊国老师还有冯黎明老师,一大批写诗的朋友像张良明,夏雨等。我以前虽然因为是一个女性诗人不怎么和他们来往,但是具体来说我的诗歌和他们还是有一定的渊源的,所以我觉得我多多少少也算是张老师的一个弟子。
好,我也不擅言辞,谢谢大家,祝福张老师。感谢沉河。
沉河:谢谢阿毛。有请诗人田禾给我们讲几句。
田禾:
非常有幸来参加张志扬老师的70华诞的庆祝会,张志扬是一个非常值得人崇敬的思想家,哲学家。我本人对哲学真的不是很懂,但是我敬畏哲学家。
这个活动非常好,这么多诗人从全国各地赶来。有的从北京,有的从上海,从全国各地冒着严寒,有的还买不着车票包车赶过来,有的是坐飞机……过来看张志扬老师。我首先祝张志扬老师生日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在湖北80年代的好多诗人我都已熟悉了,好多诗人我20年前也都接触过,有的诗人断断续续地见过面,有的诗人是20年后今天才见到。好多诗人我在课文上、刊物上一些地方都读过他们的诗歌的。我参加的活动很多,但我不是哪个民间的或官方的圈子的诗人。湖北的几个民间的刊物我基本上每期都能收到,我都很认真地阅读。有些诗人的诗写得是非常地令我感动。湖北有几个诗人群,比如80年代的咸宁诗人群。现在的江汉平原一带也有一个很大的诗人群,像天门,潜江,荆门,有的诗人都已经走出来了,每年在全国都有很大的收获。我是非常地感动,他们在诗歌这条路上一直没有放弃,真的是值得我学习和尊敬。
今天在《象形2009》上读到沉河的一首诗,虽然这首诗肯定不是为这个会刻意来写的,但我感觉这首诗好像就是为这个会刻意而写的,是和这个会非常契合的。我把它读一下:
冬天小咏
在冬天 还能在一起的人
是亲人,是爱人,是朋友
是心头的一点温暖
要抵御漫天的寒冷
和大地的孤寂
这是年末,日子的低处
一滴滴的酒下去
蓄满了 这冬天
祝福张老师!
沉河:谢谢田禾!今天还有从杭州专门飞过来看张老师的朋友。诗人津渡。
津渡:
这次从浙江过来,见到了久仰的张老师,也欣逢张老师的70大寿,同时呢也碰到了很多虽然知道他们的诗歌但是没有见过面的朋友。《象形》的朋友这次见到了,还有不是《象形》的一些诗友,都一见如故,我这次呢,非常的激动,昨天也看到《象形》的新的诗歌出来了,晚上我稍微翻了一下,觉得非常的好。有一首诗歌我印象非常深刻,我觉得呢,现在,此时,此地,非常切合,这首诗呢是钱省写的,叫《傍晚的时光》,我把这首诗呢,给大家朗诵一遍,可能记不全:
傍晚的时光
傍晚的时光
等同于易逝的时光
和恒久的时光
那么短促
蜻蜓的灵亮一刻
消失于小径和松树林的幽暗一刻
被催眠的一刻
多么的凉呵
霜一样白的肌肤多么的凉呵
谢谢大家。
沉河:谢谢津渡。现在有请王毅老师、王毅同学来讲一下。我要介绍下下他,我觉得他是居住在湖北武汉地区的一个全国最优秀的诗歌评论家之一,其实他主业并不是做诗评,他主要研究现当代文学的。我想让今天我们在座的诗人认识下王毅,让他写点诗评。欢迎!
王毅:
谢谢沉河。我今天到这边来主要有两个意思。一个呢就是向张老师致意,祝张老师生日快乐!第二个呢就是,这里过来很多写诗的朋友,希望我能够认识这些写诗的朋友。非常高兴,祝大家新年快乐!谢谢你们!
沉河:谢谢王毅!文涛,是我的家乡人,今天刚刚从潜江赶过来的,还带来一位美女诗人。欢迎上来!
梁文涛:非常荣幸能够参加这个诗话会。非常感谢。20年前我就听说过张老师,今天终于能见上面。非常激动!另外呢,能够和好多诗人团聚,在这个寒冷的冬天感到非常的温暖。祝张老师永远健康长寿,也祝福他,新的一年有新的好运。
沉河:谢谢文涛。下面请湖北诗人、现在在北京《青年文学》的柳宗宣讲几句。他也是潜江人。
柳宗宣:
刚才各位的发言,让我回忆起很多往事。我是《象形》诗人成员中间的年纪最长的,还过3年就50岁了。
我今天感慨很多啊,我从潜江那个小城因为诗歌在快到40岁时,离开了那里,提了一台586的电脑到了北京闯荡。现在已经闯了十来年了,感悟很深,这是因为诗歌。1993年对于我是个很重要的日子,何性松,也就是沉河,到我的书房里去了。他很是感慨,他说:宗宣你有这么大的书房啊!和沉河的认识,整个地改变了我对诗歌的那种走向,我想我的诗歌能够有所提升,能够写成现在这个样子,沉河对我影响太大了。于是我经常到武汉和沉河去买书,然后他送我上车回潜江。我到沉河的家里呢看到沉河写的日记,上面写着某某天,他见到了张志扬老师,张志杨老师是怎样批评他的。我现在还记得一句说:要有禁忌,有些话是不能……还有些话我记不清楚了。通过沉河我又认识了黄斌,夏宏,钱文亮,还有我们的钱省同志。我很看重这些交往。我在潜江那个小县城那么的孤单,为什么我要像田禾的诗歌中写的像逃荒一样地离开那里呢?是因为精神太孤单了,太孤单了。为了诗歌,一个40岁的男人抛弃了老婆和孩子,像高更一个人离开了法国,离开了巴黎到塔希堤去了一样,我感觉到四十岁出来都是太晚了。现在想来这是令人很心酸的事情。当然诗歌同时给了我精神上特别大的安慰。在北京,有一次和鲁西西聊天,她说她生命中有一本最重要的书就是《门——一个不得其门而入者的记录》。于是我反复地读,反复地读。以后读了张老师的很多本书,但这本书我是经常读的。尤其是关于语言的方面。我记得张老师有个比喻是说:手电筒照出去的光,带出了黑暗的一部分。这句话我反复地揣摩。我有幸诗歌让我存在的空间越来越大。让我拥有了很好的精神本原。刚才黄斌的诗歌朗诵,差点让我眼泪都流出来了。我深深地感受到诗歌对人的精神巨大的影响力。再次感谢沉河,感谢张老师的一帮学生们,我也是张老师的受惠人之一。再次感谢!
沉河:不好意思,我想说明的是,这个诗话会是我们的一帮朋友共同组织的,是张良明,钱省,黄斌,钱文亮、修远还有夏宏、然也、亦来、郑保纯,包括今天没到场的剑男这一帮朋友共同筹办的。这些天来,大家都很辛苦,都做了很多事,我倒没有做很多事,只是和他们一起在做这件事,再一定不要感谢我了!下面我们有请《象形》的家属代表龚娜,她现在在北大读MBA,和哲学也有关系,我们说不让她来,她非要来,那就有请她说几句话。她是良明的妻子。
龚娜:
张老师您好,我在这里代表《象形》的全体家属给您祝寿,然后很感谢沉河给的这个机会,(沉河:说了不要感谢我,都说习惯了!众笑。)以前想参加这样的活动都是不允许的,都是禁止带家属的,今天我觉得很意外,有机会站在这里,竟然还有机会讲话,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但是因为我先生的关系,我也接触过张老师的这本书,“门”,我觉得这本书的语言很有意思,然后我感觉到里面有很多思想的火花,虽然我不懂哲学,但是我觉得这是一本很有意思的书吧,再一个,我觉得自己愿意读下去,我觉得现在又很少有书能够让你拿到之后一口气读完,有这种冲动,我觉得张老师的这本书,让我有这种冲动,所以在这里谢谢张老师,然后借这个机会,我想读一首我先生写的一首诗要献给大家:
十八年来我不曾有过母亲
那是在早晨
十八年前的六月十日
母亲敲开我宿舍的门
母亲只说了一句
“跟我回去吧”
声音很轻
我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母亲啊 你是怎么来的
从乡下坐长途车到武汉
改乘公汽61路
经长江大桥到阅马场
步行到江边
坐16路经集玉桥 文化宫 三层楼
到宝集庵
穿过那条狭长的小巷子
穿过那些拥挤的人流和小贩们的吆喝声
进湖大
到行政楼左拐
经物理楼到新教学楼右拐
到文史楼左拐往前到路的尽头右拐
前行50米左拐
便是3栋
3栋401 一级级台阶你爬上来
敲开401的门
那时我还躺在床上
我在噩梦中纠缠了一整夜
气若游丝
我的头发已三个月没理了
潦草地披在肩上
我如同一个在一夜之间老去的孩子
脸上已有了皱纹
母亲进来了
母亲只轻轻地说了一句
“跟我回去吧”
我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我与母亲一起生活了三天
在乡下
我帮母亲摘菜 打猪草
挑水 洗衣服
在田间 我见到的是忙碌的乡亲
他们爽朗的笑声
甚至可以感染路边的芦苇
(而我正像是那路边的芦苇
风吹过了
吹掉满头的碎屑)
我与母亲一起打扫庭院
在门前的稻场上洒水
竹床边
母亲给我扇扇子
我看着天空
想起母亲讲过的那些故事
古老的故事 我愿意
母亲再次为我讲起
这一切 现在看来
更像是一个遥远的梦
一个我再也抓不到的梦
那年冬天 十二月八日
母亲离我而去
而我 她的幺儿子
不在她的身边
谢谢大家!
沉河:谢谢龚娜!我们在座的有一个翻译家,翻译诗歌。他也是一位特别热爱哲学的诗人,他是李以亮。李以亮同学,请上来。
李以亮:
不敢当,我不敢自称翻译家,连诗人也不敢自居。我在读张老师和邓老师的文章时常常感觉到他们在向诗人致敬。这可能也是激发我们去做一个诗人的动力吧。如果说哲学向诗人致敬的话,今天这个会正好给了我们一个诗人向哲学家致敬的机会。我是从80年代中期吧,在朦胧诗歌高潮时期就莫名地爱上了诗歌,就好像被击中了一样,从此已经有20多年过去了,今年也有40多岁,从来也没有中断过对诗歌的热爱,但是我觉得写诗歌必须要有冲动,就像邓老师才说的,学哲学也要一种哲学感。我在这方面的要求也不是太高,就是觉得爱就可以了,也因这一点,就像刚才有人说的也像爱诗一样的爱哲学。我读张老师的著作也是受惠于沉河啊、川上啊这些兄弟们的指引,说实话,只是自己的功力不深,读张老师的作品就像刚才龚娜说的,只是明显地感觉到他的魅力,就是说比较符合自己的意识,读得下去,很愿意读,在读的过程中都觉得有一种提神的作用。邓老师的书也是这样的。刚才诗人余笑忠说到的就是我们写诗的人啊,实际上更应该向哲学家致敬,我很多时候陷身于一些诗坛啦或是圈子啦的一些东西,让我觉得浮躁,而在这里读到两位哲学家的文章啦,让我获得心灵的宁静。我还是废话少说吧,我觉得今天还是刚才的意思,让我们有了向哲学家致敬的机会!谢谢大家!
沉河:谢谢以亮。还有十分钟时间开宴。请钱省同学,你必须上来,因为今天张老师是你接过来的。你不讲两句怎么行呢?在武汉《象形》这个群体中,除了宗宣之外,钱省的年龄最大。
钱省:
我本来不准备讲话的,但是今天蛮高兴,我高兴,是因为我写诗就是因为爱这种氛围,我们《象形》在诗坛存在就是因为这种氛围,这种氛围有精神上的温暖,如果这个东西冇得了,那我就不写诗了,冇得那个意思啊。但是说实话,这次《象形2009》有张老师的文章来,我感到真的很感动。因为张老师是名人啊,有很多名人,像钱文亮说的,他们会认为到这里来会很有风险。说实在话,这是种精神上的吸引,和对张老师的崇敬。我感觉到这期《象形》能读到张老师的文章,很庆幸。说实在话,我建议以后的《象形》要多加入哲学家的文章,诗歌要向哲学靠近,我觉得诗坛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不读哲学,搞小圈子去了。说实在话,诗人要接近哲学,所以说我们《象形》要正,张老师的思想就是正的东西!谢谢大家!
沉河:谢谢钱省。我们《象形》里面还有一位专门搞流行文学的。他就是我们湖北省最畅销的杂志《今古传奇》武侠版主编郑保纯。笔名舒飞廉,昵称木头。诗歌写得不错,文章也是很优秀的。今天去接邓老师没接到的。
郑老师:
祝张老师生日快乐,各位新年好,我这个人不太会讲话,我还是读诗算了,(众笑)我还是要读诗读诗,一定要读诗,帮我找一本《象形》过来。不好意思,我一定要读我自己的诗呵,(众笑)不知道是哪一页,耽误大家的时间呵。(沉河:不要紧,还有几分钟。我们六点半开席。还有五分钟。)
青松十四行
之一
由金梭掷向银梭,
由你走入你。
漫步家,东湖边的青松,
黑暗果然来了。
别怕,孩子,
在寂静的宇宙里。
你的倒影真美,
在青冥的水上。
会有黄鹤冲出身体,
会有十月温暖的橙子,
会有楚国鸟儿喧哗的树林。
会有喜悦的微光,
向上,照向往世,
向下,照进轮回。
沉河:谢谢飞廉。我们这里还有一位美女,是我们的师妹。今年钱文亮在九宫山好像还因此喝多了呵。徐迅,上来。
徐迅:
首先祝张老师生日快乐啊,我也是湖大的,也是李老师的学生,记得当时李老师给我们上第一堂课时就说,学中文的不一定搞文学,也可以当一个小记者。现在我就是《武汉晨报》的一个文化记者。我进湖北大学时是90年代末了,尽管没能亲自聆听到张老师的课,但是有李老师,还有刘川鄂老师,我的硕士导师,继承了您的思想,您的思想在那里开枝散叶,所以对我们这些后来的学生也有很大的影响力。在这里我非常感谢张老师还有李老师还有湖大的师生们,谢谢你们。
沉河:还是记者会讲话呵。我们这里还有一位非常沉默的诗人。他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末带领我们一帮诗人也办了一封民刊,那封民刊叫《声样》。尽管只出了一期,但开创了湖北诗歌民刊的新时代。估计好多写诗的朋友都还记得他。他就是哑君。我们都叫他哑君大哥呵。
哑君:
今天来到这里,说实在的,是因为对于哲学,我一直认为它和诗是分不开的。就像我们开始编《声样》的时候,沉河的很多随笔啊,诗啊都是和哲学有很大的关系。所以我听说我们今天庆祝张老师的这个华诞,就特地从蔡甸那边赶过来了。谢谢张老师,谢谢《象形》的朋友们!
沉河:谢谢哑君!雪鹰来讲几句。这是我的最正宗的老乡,家乡熊口人。也是今天专程从潜江赶过来的。
雪鹰:
首先在这里祝张老师生日快乐,永远健康!也祝在座的各位诗友春节快乐!阖家幸福!我跟沉河我们都是熊口这个地方的人,讲上辈人,我们可能还有点亲戚关系,沉河应该说在诗歌方面对我的启发是很大的,尤其是有一年在襄樊的时候,我们当时住在一个寝室里面,我们有许多交谈,他的谈话应该说是给了我很大的启示。沉河在当时谈话的时候,我知道他尊敬的有两个人,古人就是陶渊明,今人就是张老师,也是和他交谈的时候我才知道张老师的。我生活在一个小镇上,可以说是非常的孤陋寡闻的。从和沉河的谈话中,我才对张老师有所了解。今天通过各位朋友的介绍,我知道了张老师是中国哲学的大师,我感到非常的敬仰,借这个机会祝张老师生日快乐!谢谢大家。
沉河:谢谢雪鹰!我们这里还有一个《象形》成员亦来。今天一起和飞廉去接邓老师没接上的。他是我们《象形》中最正宗的知识分子。最温文尔雅。亦来来。
亦来:
我简单地讲两句。我们这次跟张老师祝寿,实际上是诗歌向哲学致敬,说实话,我们写诗歌,刚开始确实是不得其门而入。但是因为学了一点小哲学后呢……可以说哲学是进入诗歌的一个门径吧。说实话,对于我这个人,我一直都在大学里呆着,在书斋里,生活不是特别的丰富。在诗歌不知道写什么的时候就用诗歌来表现自己的一点小思想。我不知道说什么,还是让我念首自己的诗吧。
海边所幸
所幸夜雨歇于清晨,大海浮出如此亲切。
所幸天空明、银滩媚,小耶林哪理会秋深。
所幸清风不鸣,飞鸟不拂,你不寻它便不现。
所幸城市一退十里,潮水空拍羞怯。
所幸赌场隔海相望,想冒险却不能历险。
所幸夜里的劳动者休息,满街都是洁净的人。
所幸四顾通透,唯脚下阴影像兽皮。
所幸一事无成,两手空空,三十不立。
所幸爱我的人弃我而去,她们因此幸福。
所幸倾慕的人无缘结识,愿他永持真理。
谢谢。
沉河:谢谢亦来。那位正在找邓老师签名的朋友,请上来,让邓老师先给你签名,你上来讲几句。我都不知道你尊姓大名,听说是看到消息从浙江专程赶来的,就是想看看张老师,得到张老师的墨宝。这么远来,我们都很感动,你一定要说几句。
欧阳明:我很惭愧啊,我是业余写诗的,很久了一直在温州那边。我一直没忘记诗歌,但和诗歌亲近的时候不是很多。我今天过来就是想让自己感受这个氛围,借这个机会把自己的心灵唤醒,再就是沾一下张老师和大家的灵气以便对自己今后的创作有所帮助。借此机会呢,我祝张志扬老师生日愉快!身体健康!也祝在座的各位万事顺利,创作丰收!身体健康!谢谢大家。
沉河:谢谢欧阳。这次我们的聚会有一位朋友特别劳苦功高。鲜花是他买的,水果是他买的,糖也是他买的。他的学历是我们《象形》成员中最低的,好像是初中毕业,但居然教过高中。后来写诗,现在从事的工作可能跟诗歌是最接近的。是园林机械,花草种植之类的。他的诗歌我称它是“园林诗”,这是一位非常有特点的诗人。修远。上来。
修远:
我不擅言词啊,就简单地祝贺张老师健康、平安、幸福!祝大家新年愉快
沉河:今天我们的诗话会的自由发言就到此结束了。现在马上准备开宴!请大家举起酒杯,庆贺张老师七十华诞!共祝张老师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歌再次响起。大家一起举杯,恭祝张老师生日快乐!)
(二十点三十分,生日宴会结束,郑保纯、夏宏、钱文亮等送张老师回汉口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