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农历的四月十四日,是我老父亲九十六周岁冥寿的日子。父亲他老人家于2006年农历十月初二去世,距今已经十六年了。
十六年来,每一年我都会在他冥寿的这一天,在家族群里发上一条消息,和所有的亲人一起纪念他老人家。每每此时,我的脑海中就会浮现起他老人家的音容相貌,思念涌上心头,泪水模糊了双眼。
说实在的,我对老父亲真正的理解与敬重是在他去世以后才有的,他在世的时候,我们姊妹五个也都很孝顺他,尽我们所能,让他享受到了当时最好的医疗、最好的照顾,他也很为我们几个的工作自豪,为自己的晚年生活满意。事后回想,那时候我更多的是出于为人子女的本能。而现在的与日俱增的思念里则增加了对父亲的理解与敬重。
也许是先入为主吧。在我的心目中,家里更离不开的是母亲。回到家,做好饭的是母亲;决定穿什么衣服,是母亲;和姐姐打架,制止的是母亲;该交学费了,是母亲给的;要买本子了,钱,还是向母亲要的;哥哥姐姐在外面被当作右派的孩子被人欺负了,出来保护的,还是母亲。我们一走到大门口,脱口而喊的也是母亲。只要母亲在家,我们的心里就格外踏实。尤其是作为老末的我,更是母亲的小跟班。哪怕是母亲去外村看戏,要来回背我好几里地,我也要缠着跟去。那时候,母亲就是我们心中的权威,是我们的一切。
父亲不爱说话,性格耿直。年轻时当过乡长,后来一直是大队干部。当年曾被国民党抓了壮丁,后来负伤退役。文化大革命时,因此被划为右派,受尽了批斗和折磨。曾被造反派用大针扎穿大腿,我们姊妹几个也受尽欺凌。
父亲大公无私,刚直不阿。遇上谁家羊吃麦苗,他大老远就开始吆喝,声如洪钟。类似于这类别人睁只眼闭一只眼的事情,他总是挺身而出。人家拿他没办法,就把帐算在母亲和我们头上。为此,没少挨母亲的骂。可仍是本性难移,痴心不改。在他的心目中,毛主席是最神圣的,要听毛主席的话,不能打丝毫折扣。
父亲在家中是沉默的存在。默默地把水缸挑满的,是他;农忙季节,凌晨起床下地收割的,是他;在偏僻吓人的地方,种瓜、育苗的,是他;躬腰推粪的,是他;去街上卖菜、卖鸡蛋的,是他;过年剁饺子馅的,是他;拧萝卜水的,是他;出粪、垫粪的还是他。脏活、累活,仿佛是他的专利,没有人催促,没有人指派,他像一头负重前行的老牛,勤勤恳恳,辛勤劳作,而又默默无语,不问家事。他把他能挣来的每一分钱都交给母亲,家里所有的大事小情都由母亲处理,从不过问,也从无挑剔。
父亲发脾气的时候,往往是母亲逼他换衣服时。父亲生活上从不讲究,在田里劳作后,穿着脏衣服就去大队开会。母亲就会让他换,他装作没听见就往外走。母亲就撵着说,他继续往前走。眼看要出院子了,母亲就骂起来。父亲就拐过头来回骂两句,并匆匆离去。这样的戏码隔一段时间就会上演一次。直到我们都长大成人后,母亲对他彻底失望,不再催他,也再不给他洗衣了。接棒的就成了我们姊妹。尽管父亲还是不讲究,可在我们面前,他还是改变了许多。
父亲晚年在县城度过。每天吃过饭,就去街心公园闲坐,和老人们一起聊天谈笑。像年轻时一样不操闲心,不管闲事,在谁家都能相安无事,其乐融融。闲来无事时,我们就会聚拢在他身边。老父亲那时,脸上总会乐呵呵的,似乎每一道皱纹里都荡漾着笑容。
老父亲去世后,每每想起他,眼前就总浮现出他辛勤劳作的情景,想起他用一米六多的小个子支撑起五个子女生命的一生。在泪眼婆娑中,读懂了他无言的父爱,更加理解了什么叫父爱如山,心中升腾起无限的敬重与怀念。
老父亲,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让我也甜甜的叫您一声”老爸”,并向您由衷地道一声:“老爸,生日快乐!永远幸福!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