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打开手机才知道是父亲节,我的两个父亲浮上了心头。
我的亲生父亲在我三岁时就去世了,听人说他长得白白胖胖的,是个烧窑的手艺人。于是,在浅梦中我无数次努力幻化出那个白白胖胖的身影,可最终看到的是灰暗的夜色。
父亲勤劳、朴实、不善言辞,长年累月和黄泥巴打交道,那些黄泥巴在父亲的手下像变戏法的变成一个个形态万千的茶壶、吊子、烘炉、红瓦等,这些物品陆陆续续出现在千家万户的日常生活中。在长年累月的辛苦劳作中,那一年父亲患上了糖尿病,记忆中家里人很少描述他生病的情形,更没有听说是否有送去医院,直到我年岁渐长,对糖尿病的并发症有了些认识,大概可以想象到当时父亲就躺在家里的那张木床上挣扎的情形,每每想到如此,就禁不住热泪往下流了。
最终,父亲还是走了,抛下他那瘦小的妻子走了,抛下四个未成年的孩子走了,他的离开,改写了一家人的命运。
我五岁那年,母亲拗不过外婆,将我的第二个父亲领进了家门。这个父亲体型高大,皮肤黑,脸上有些疙疙瘩瘩的,不怎么面善,但干农活是把好手。他每天穿梭在庄稼地里,犁田耙地、栽秧割谷,放下锄头就是扁担,丢下镰刀就是犁耙......在他的手下,那坚硬的棉花梗子、刺拉拉响的麦秸、娇嫩的小白菜等都变得服服帖帖,都像听话的士兵整整齐齐地在该有的位置上待命,家里也渐渐有了好收成。
可是好景不长,随着我们逐渐长大,他已不愿把收入都用在我们身上,特别是用在我们读书上。于是,母亲开始偷偷地塞给哥哥上学的生活费了,我的第二个父亲开始藏私房钱了。从此,家里便有了争吵,便有了锅碗瓢盆碎落一地的声音,便有了母亲的惨叫——家,成了我们的噩梦。
那一年夏天的一个下午,十一岁的二姐被人从门前的池塘里打捞上来,她的额角留着血,可人已没有了气息,死因是到池塘捞一种叫水莲花的猪草时不慎将耙子甩到水中央,吃中午饭时怯怯地说了声“耙子掉水里了”,见没人回应便没有再说第二句。随后,她再次自己去打捞那水里的耙子,结果淹没在那一簇簇水莲花下面了。二姐活着的时候眼睛先天近视,并因此而自卑。小小年纪,每天有干不完的活。母亲经常说:好好喂猪,等将来哥哥考上大学了,给你配副眼镜。可她没等到哥哥给她配眼镜就离开了我们。
后来,因母亲生病住院我辍学了,后来哥哥终于考上大学了,后来姐姐出嫁了,后来我通过成人自考拿到大学文凭成为一名教师了......再后来,我的第二个父亲因脑溢血去世了。
从此,我的两个父亲都留在我的记忆中了。前者,是传说中那个嚼着甘蔗喂他的未满周岁的三女的父亲。后者是每天穿梭在田野中、将牛鞭抽向二姐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