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翻开日记,看到了下面这一篇,这是我在妈妈43岁生日那天记录的文字,十五年过去了,再次看到这些稚嫩的文字,心里依然酸酸涩涩……
想写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该写什么,头脑一片空白。
天气太热,情绪不怎么好,心也跟着乱成一团。
今天是妈妈的生日,刚才通电话竟然不到三分钟,很想对妈妈说点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那感觉不怎么好受,长久以来的那种默契,很压抑。
妈妈已经不再年轻,我也不再是小孩子,一年一岁,日子过得可真快。
昨天的昨天,过去的过去,有些模糊,却也看得清谁是谁的影子。
从小,身体差,常常生病,那时总是有人说这孩子恐怕活不了,妈妈心疼,常常摸着我的头,叹着气,说我命苦。而我,一次一次替妈妈擦去眼泪,对着妈妈笑,我不明白什么叫命,但我知道我的命中注定着会苦。
小时候,听见很多人背后说过我不是妈妈亲生的,是从外面捡回来的,我任性,跑回家大闹一场后,几天没叫过一声妈妈。依稀记得,妈妈那时候的眼睛,因为伤心,沉得好深!
长大了,多少懂点事,但性格却全变了,尤其是不爱说话,不爱热闹,总喜欢一个人呆着,在家里可以一连好几天不出门。我知道妈妈很着急,总是有意无意地把我往外赶,却没有任何效果。心情不好,就发脾气,或者打冷战,看着妈妈哭,我就跟着一起哭,妈妈就说其实我是一个心软的孩子,我固执,不承认,借口说是眼泪自己要往下掉的,我管不了。
我和弟弟是龙凤胎,很多人都说妈妈真有福气,妈妈只是淡淡的笑,心里却暗自骄傲。而我,每次看到那笑时,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小时候的事,心里还是会想:我是她亲生的吗?我和弟弟真是双胞胎么?怎么一点就不像呢?还有我的性格,怎么总是和大家格格不入呢?
想归想,想完了就会摇摇头,就当作什么也没想。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就算自己真是从外面捡回来的,难道这二十年来,他们付出的还不够多吗?太多了,这辈子,我还不了。我好几次对妈妈说,不要对我太好,我还不起。妈妈只是笑,谁让你还了,我是你妈妈,你是我女儿,妈妈对女儿好是天经地意的事。涩涩的感觉,所谓的债,就归于一个情字。
长大了,离家越来越远了,大半年没有见到妈妈了,还真有些想了。妈妈爱笑,刀子嘴豆腐心,对我从没有拒绝过,我要什么总是尽力地满足我,和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把自己的女儿当千金一样伺候着。女儿的心事,她看得懂,但从不揭穿,也不会偷偷地看女儿的成长日记,她只是小心翼翼地于一边站着,用另一种方式替女儿分担,她知道,在大人面前,孩子也需要自尊,也有权力保护自己的隐私。
模糊的记忆,很多很多。梦里,很久没有出现过妈妈的笑了,是我太大意了,没花太多的时间去想念和问候妈妈。幸好我还记得今天是妈妈的生日,尽管彼此间通话不到三分钟,但至少听到了妈妈的声音,至少用我的诚意表达了我对妈妈的那份爱。尽管那滋味依旧不好受,但妈妈还是夸了我,夸我现在比起小时候,真的改变了很多,至少懂得主动和妈妈交流,让妈妈开心了。声音有些哽咽,我和妈妈,都在无言中感知那份藏在心底的爱。说不出口,但彼此懂得,那份默契,有时虽显压抑,有时却也幸福。
回首,已记不清自己另妈妈生过多少回气了,想念他年,有伤,有乐。妈妈说,过去了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当前。我明白,过去我着实让妈妈费心不少,那时还小,可以原谅自己。而现在,长大了,离家远了,联系太少,我怕自己会不小心地忘了。妈妈知道这些后一定会笑:
傻孩子,做女儿的怎么可能忘了自己的父母呢?不管离家有多远,只要用了心,再远的距离也近在咫尺,一家人,就不该说这样的话。
应该是这样的吧,离家再远,女儿也不可能忘了把自己养大成人的父母,真的,我是真的很爱很爱你们。我也知道,你们也是真的很爱很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