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柄短柄的格斗冷兵器中,双刃者,我们中国人称之为剑;而单刃者,我们中国人称之为刀。但在西方国家语言中,两者是不加以区分的,如英语统名之曰“Sword”,即是剑也同是刀之意。不知道世界上是否还有其他的民族也像中国人一样明确地区分剑和刀是两种不同的冷兵器。如此区分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它使我们能够非常清楚地理出中国古代长刃短柄格斗冷兵器的发展脉络。

刀为什么能取代剑?

▲欧洲英语将刀与剑一起统称为Sword,直到近代分开才有Knife(刀)一词

在先秦时代,刀始终不是重要的冷兵器,而青铜剑才是主流。商周时期,曾有一些青铜短刀也作兵器使用现身,但极为罕见。普遍流行的是作为工具使用的短刀,如“长尺博寸”的青铜削刀。

刀为什么能取代剑?

▲战国时代的各种青铜削刀大多用于处理肉食

刀为什么能取代剑?

▲战国时代的各种青铜削刀大多用于处理肉食

自汉朝以来,随着冶铁锻制工艺的成熟,使成本低廉的铁器逐渐淘汰了铜器,于是汉代冷兵器中出现了一个新的品种,这就是以百炼钢铁制作的短柄长刀。这种刀身直而窄长,长度一般在一米左右,宽约3厘米多;刀身单侧有刃,刀背厚实;没有护柄,柄首均做成椭圆的环形,与刀茎连锻在一起,这环形的功能是其一:方便拴绳手腕上,一旦被打飞或掉落时不必捡拾而延误战机;其二是平衡刀身配重,避免过度的头重脚轻。所以今人习惯上称之为“环首刀”或“汉刀”。

环首刀的最早实物见于河北满城西汉中山靖刘胜墓(三国刘备的先祖)。刘胜殆于汉武帝元鼎四年(公元前112年),时在西汉中期。该汉墓中出土九件铁剑、三件青铜剑,但仅有一件铁质环首长刀。当时,环首刀新兴初起,尚不普及。大量使用的短兵器仍是剑。

刀为什么能取代剑?

刀为什么能取代剑?

刀为什么能取代剑?

刀为什么能取代剑?

刀为什么能取代剑?

刀为什么能取代剑?

▲各种版本环首刀

与铁剑相比较,钢铁环首刀有三个显著的特点:第一,单侧有刃,较之双面开刃的剑,简化了锻制的工艺,降低了成本;第二,环形柄首与刀茎连锻在一起,不设护柄,外装亦比剑简单;第三,以劈砍为主要功能,战术比复杂的剑术更为简单,由于刀背厚实,劈砍较剑更为有力,杀伤力比剑更强,且不易断折,合乎步、骑兵战场格斗的需要。由此可见,钢铁环首刀是制作工艺比较简单、功能更加简洁实用的实用冷兵器。装备剑还需耗长时间训练剑术方可达到实战水平,而刀术更为简单实用,适合于大规模制造、大量装备军队应急使用。

刀由于具有以上这些优点,环首铁刀很快地流行起来,至西汉晚期已经较多装备军队,成为对抗北方匈奴骑兵最重要的短兵器。当时出土的汉墓中即大量出土铁剑,也出土大量的环首铁刀。战国以来,短兵惟以剑为主的格局,此至便过渡到了刀和剑兼行并重的局面。

刀为什么能取代剑?

▲中国第一战刀——环首刀,正是有了环首刀,汉代骑兵就能成功战胜北方匈奴骑兵

东汉时期,环首刀愈益盛行,剑的使用则转趋衰落,逐渐被排挤出了实战领域。东汉史籍《释名·释兵》说:“刀,到也,以斩伐到其所乃击之也......狭而长者曰步盾,步兵所持,与刀相配者也。”在东汉这里,刀已是军队中与盾牌配合使用的主要短兵器。中国北方各地出土的东汉画像砖上有许多描绘战争战斗的画面,其中兵士所用之短兵器,无论步兵还是骑兵,几乎全是环首刀。

刀为什么能取代剑?

▲宋代朴刀

刀与剑的盛衰兴替,至东汉末年就接近尾声了。当时,战场实战上已基本上不用剑。《太平御览》卷三四三、三四六收有南朝时代陶弘景所著的《刀剑录》,其中记有不少汉末和魏晋时期刀剑制造的事例。如东吴孙权于黄武五年(公元226年)造“十口剑、万口刀”;西蜀蜀主刘备命名匠蒲元造刀“五千口”;西晋司马火于咸宁元年(公元275年)造刀“八千口”等。当时,造刀数量很大,造剑通常只有一件或数件而已,前者是用以装备军队的实战兵器,后者则是供权贵佩带的宝器护身或高将仪仗指挥所用。如曹丕所造“百辟宝剑”,“饬以文玉,表以通犀”,即是其例。在《三国志》和南、北诸史中,有大量战斗用刀的事例,但实战用剑的记载绝少,也反映了刀取代剑的这一变化。

刀为什么能取代剑?

▲清代雁翎刀

这是中国刀剑史上一次根本性的转弯,此后直至明清,军队装备和实战使用的短柄兵器主要是刀,剑即脱离实战,成为一种文化象征性的冷兵器,主要在佩饰、仪仗、武术等领域继续沿用至今。诚如明朝的茅元仪在《武备志》卷中所指出:“古之言兵者,必言剑,今不用于阵。”从这一变化的角度来看,东汉时期正是中国古代刀盛剑衰的分水岭。

刀为什么能取代剑?

▲现代复原的环首刀

刀为什么能取代剑?

▲现代复原的环首刀

刀为什么能取代剑?

▲现代复原的环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