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餐、四季、二十四节气,是中式生活的坐标和指南。焚香、品茗、寻山见天地,些许复杂,也是一种仪式感。陈坤喜欢在匆匆中寻找安宁,于喧闹处回归宁静。这样的时刻,叫“此在”,也叫“瞬间”。
新戏杀青那天,蝉鼓噪得很,盛夏正浓。夏天的时候,陈坤会选艾叶、藿香、白芷等几味散暑草本,装香包,自己用,也送给朋友。他尤其喜欢艾草的香味,花香、草香交融,内敛温柔,淡淡散开,挂在案头上,自在静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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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喜欢遵循物候,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四时有序。一天的时间也按此划分:他从来都是早晨跑步。“早上是生发的时候,如一年之春,跑步积蓄能量;白日如夏长,做好工作。”晚上是“秋收”,看上一两部电影;沐浴后让身体放松,入睡,便是冬藏。
拍摄那两日他正在自我调节,多喝水,过午不食,来时看到棚里的置景,听说今天自己是掌灵芝的仙人,他问:“我想要是演一个灵芝,是不是应该头大一点,身体小一点?就像一个灵芝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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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传说
陈坤年少时的娱乐方式不多,没有电竞,没有电视机,最多的娱乐就是看小说,尤其喜欢看古典神话传奇。重庆本就是块神话传说宝地,小时候,外婆跟他说朝天门下面两江交汇的地方有个龙宫,他真的信,每日巴望着朝天门想看看龙。其实重庆这座城市颇有神话色彩,偏爱龙,带龙字的镇街乡有80多个,带龙的村更是多达711个。传说文建帝逃走就到了重庆,在磁器口街上转,有人瞧见他身上隐着一条金龙,一显就不见了。“小时候听到这样的小故事、神话传说,我就特别开心。”
《火锅英雄》(2016)
长大一点,电视台播《八仙过海》,他每天追着看,片头音乐一响起就兴奋。他想:“我怎么就遇不见神仙呢?”小伙伴说南山上有个老君洞,传说洞后能遇见神仙,他偷偷跑去看,当然了,一无所获。
听多了民间的神仙故事,无形中建立了他对中国传统文化创作的热衷。“你永远可以相信陈坤的古装”是网友近期讨论的热点。他的代表作《画皮》系列,《龙门飞甲》《侍神令》等古装影视题材,或者来自古代传奇小说,或者自带民间故事的色彩,成为东方华风出海的保证。“这些年能演一些飞来飞去的戏,演一些传奇人物,每次我都很兴奋。”他在乌尔善执导的《封神三部曲》里,又将特别出演元始天尊,就住于万山之祖“昆仑山”的麒麟崖之上。
《龙门飞甲》(2011)
02 打坐
少年时的陈坤家境贫寒,全家人住在几平米的房子里,他让自己安静的方式就是打坐冥想。“没有人教过,好像天生就会。”他说这个习惯从十几岁开始保留到现在。好多朋友笑他是怪胎,他不太在乎,人世间,寻求心里的宁静太难了;后来他偶然开始学围棋,有空就自己和自己下,遇到解不开的地方,似乎静下来就能得到提示。
打坐是他认识自己的方式,也影响着他的生活习惯。陈坤在社交网站上晒过自己的家,没几件家具,瓶插、香薰、蒲团、几摞书堆在地上,电视机也在地上。“什么样的人,住什么样的家。”因为打坐,很多东西他都放在低处。他也特别注重干净,每日都要清洁地面,连床底下都是干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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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坐是他调节内心的方法,把注意力放在人中,但是又不要放太多,感觉呼出的气息和皮肤轻轻摩擦。“我们太希望外部环境可控了,但环境不会如你所愿,变化是随时存在的,你要适应它。”打坐能让他放松下来,坦然面对经历的一切。内心会获得安宁,然后自己和自己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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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焚香
“你知道可以和香对话吗?”他说,“好神奇的。”
藏红花、沉香、麝香、红景天、甘松,沉香里往往可以融合十几种珍贵香草的气味。寺庙里常把燃香作为时间的计量单位,他则是单纯喜欢它的气味,点几根插在香炉里或是香插上,青烟随着空气在流动,像自如的草书,洒脱飘逸,又永无定型。
“开始会用一些普通线香,后来用一点藏香,现在收集一点奇楠香,有越南的,也有海南的。”奇楠经过几百年的醇化而结香,有时间的味道。“用的时候,一点点刮下来,质地很软。用炭火烘着小香炉。”燃尽后用香压抹平香灰,手法讲究,整个过程很治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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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香还需要有一定的湿度和温度,不同的地方感受也不一样。“我在象山拍戏的时候,白天拍戏累了,晚上回家就品一炉香,我也觉得很好,让整个人定下来。”好香多是手工制成,即使配方相同,不同人做出来也不一样。“当然不一样。”陈坤说,“同样的茶,每个人泡出来味道都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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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品茗
夏天的时候,陈坤依然每天热水泡茶,他几乎从不饮冰水,常温也喝得少。“身体是我工作的机器,平时还是要保护它。”饮热水,仿佛是东方人的神秘标签,陈坤说儿子现在在国外读书时不喝凉水,每天提一个保温杯,不喝冷饮,外国孩子觉得他很有“性格”,很酷。
陈坤喝茶喝了很多年。“从不敢说懂,但我喜欢喝。”他在办公室里设计了一个茶室,摆放各类茶罐、瓷瓯、拂刷、净布等,收集的茗盏、茶注若干,有各式紫砂、盖碗,器皿中尤其喜欢建盏。“泡茶是一把壶泡一种茶,泡完一壶也不能马上泡下一壶,要换一把,让壶休息,不能盯着一把一直泡。”
他喝老茶,普洱最多,这段时间喜欢喝岩茶。“像普洱,总放个十几年再喝。”他现在喝的都是十年前的,当时买的便宜,存下来一些,放几年后,味道又不一样。喝茶也是一种和家人在一起的仪式感,吃完晚饭,一家人坐在一起,他泡一壶茶,大家一起说说话。
05 齐家
少小离家闯荡,成熟之后,会理解家人的重要。陈坤坦言,他对母亲十分敬重,对兄弟也有责任感。相信家风大处即国风,家风正则国风清,家风也如春雨,润物无声。《朱子家训》中说:“黎明即起,洒扫庭除,要内外整洁。既昏便息,关锁门户,必亲自检点。”和他的习惯有些接近,拍戏时做不到那么多,就回家尽量做。
《侍神令》(2021)
“今年拍戏,半年才回来,休息一段时间,天天在家里陪母亲。前几天都在跟妈妈收纳储藏室。收纳是门学问,也是陪伴。我妈的储藏柜里总存满了我给她买的东西,不舍得用。有些东西放着放着,我妈妈都忘了,我就放在她顺手的地方。”有些是平时不太用到的,以前放CD的箱子、好用的榨汁机,写一个纸条放在外面,有人愿意要可以拿走。
在成长的过程中,从前对家人表达爱的方式是给予物质上的温暖。“小时候在贫寒中长大,以至于在我心里,最基础的物质温暖比什么都来得实在。”如今增加了陪伴,不出门的时候,陪母亲,哄着她做菜、夸赞,带侄子侄女,身前抱一个,身后背一个。喜欢一家人在一起的生活,他说这样很好,幸福感很强。
06 修身
陈坤的母亲很会做菜,时间长了他也学着做。在家炖汤的时候,他会放一些石斛、花旗参。还曾认真地向粉丝分享过一个炖牛腩的配方,里面有白寇、当归、甘草、陈皮、蒜、姜、葱、花椒、牛腩、胡萝卜、白萝卜……
养生习惯坚持最多的是晨起喝姜水,晚上泡脚,水温在37到40摄氏度,拍《风起陇西》的时候,每天出很多汗,衣服很厚,湿气闷在里面出不去,就用姜和花椒泡脚。熬夜喝石斛水,长在峭壁中的铁皮石斛被称为中华九大仙草之首,天山雪莲、人参、何首乌这样名贵材料,都排在铁皮石斛之后。
重庆的巫山上,生着不少草药和茶叶,这里也长灵芝。葛洪在《抱朴子》里面有一段比较形象的描述:“灵芝生于深山之中,大木之下,泉水之侧。”夏天正是出灵芝的好季节。那天做客节目,给网友装了两个香包,其中一味材料就取自巫山,有祛湿解表功效。最喜欢的还是艾叶、藿香。“草药组合,产生美好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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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临帖
这几日临帖少了些,但是在剧组,临帖是陈坤自我消解的方式。刚写的时候,一篇要一小时,后来只需二三十分钟。看着一叠字,每张都不一样,因为心境不一样,相同的字呈现也不一样。“我已经抄了几百上千遍了,能看出不同时期的。哪怕一天抄9遍,每一次也不一样。”
他说写字和表演一样,每个当下无法复制。影迷说,你永远能相信陈坤的古装,他却说“我不知怎么回答”。
“每一个古装的扮相难度都挺大,因为要靠想象来完成。呈现在大银幕的时候,每个人都有不同看法,而我要不带杂念地完成。”
这些年,将军、侠客、仙人、妖道、皇子、官吏……许多类型都被他拿捏得很好。在徐浩峰的电影里还演过刀客,导演给布置了武术训练的功课,陈坤每日四点起来站桩,一天要完成2000个动作练习。一场打戏拍了7天,40摄氏度的高温挑战几十个仇家。没有轻易的飞檐走壁,有的只是一言一行的礼节和江湖规矩。
这次拍《风起陇西》,造型和以往不同,三国男子都要蓄须。“小时候看三国,就希望在那个时代活一次,我演的陈恭是蜀国人,我自己是重庆人,老有一种投入感。去过一个取景地叫仙居,神仙住的地方,美极了。”后来又去了东海云顶,能沿着峡谷一直走到海拔很高的云层里。
《风起陇西》剧照
他又冒出来新奇的想法,晨跑时对着山水,心里想:“这里是东海的入口,从这儿下去可以到龙宫,小白龙刚跳回水里,人鱼妹妹在草后面。”想起那年在京郊拍《诗眼倦天涯》,想起张可久的诗,山中何事?松花酿酒,春水煎茶。“一抬眼绿绿葱葱的,特别美,想在那里喝一壶茶,心情就特别好。”继续做一场,兴亡千古繁华梦。
《诗眼倦天涯》剧照
摄影/ 陈漫
策划、形象/ 任博
视频/@Dino王范儿、@DanmonVIS 、@郑周强
陈坤妆发/ 张哲纶
李冰冰妆发/ 高建
陈坤采访、撰文/ 陈晶
李冰冰采访、撰文/孙三好
制片、统筹/Evny
时装统筹/王德芙
时装助理/陈裕、钟灵、李雨琪、王雅利
制片助理/赵仪博
置景/大伟
美甲/RENEE、陈一
特别鸣谢/BVLGARI 宝格丽
新媒体编辑/Timm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