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是太子妃,但太子不爱我。
没关系,我爱他就行。
我爱太子,就像主人爱他的宠物一样。
我爱太子,就像老母亲爱她的儿子一样。
太子为啥不爱我呢,我大概总结出了三点原因。
一是我太壮。
二是他看不惯我又打不过我。
三是初见时我把他当成了公公,他心里有坎过不去。
2
我乃启国的大将军,五大三粗,长得还算可以,就是常年在外征战有点黑罢了。
太子李凌卿,那可是长安第一美男子,容貌赛潘安。
五年前我率大军出征,皇帝老儿为我等送行,仪仗队从宫门口排到了长安城外五里地,那可是我这辈子最辉煌的时刻了。
皇帝嫁女儿都没这么大的阵仗啊。
告别了长安父老,迎着夕阳,浩浩荡荡的大军踏上了边境。
说远了。
中途扎营时,我从马棚里揪出来一个人来。
我以为是敌军派来的细作,当场便要将那人劈死,谁知,他竟一板一眼道:“放肆,谁让你动我的。”
听那口音,乃我启国人。
仔细一看,这人穿着一身宫人的衣服,唇红齿白,面容姣好,虽然身上带着马粪味,脸上还脏兮兮的,但仍然掩饰不了他那动人的美貌。
想不到宫里还有这等尤物!
我见多了粗犷的将军士兵,对男人已然没了兴趣,可是眼前这个小太监倒是看得我心里直痒痒。
我擦了擦口水,摸了把美人的脸,吓唬他道:“你可知潜入军营可是死罪,是要被五马分尸的。”
小太监眼神闪过一抹慌乱,又故作镇定道:“哼,你骗谁呢?”
哎呀,这傲娇的小眼神,看得我心里直荡漾。
我秦若安这辈子恐怕是嫁不出去了,主要是没人要,要是能收个这么漂亮的小太监在身边,这辈子也算值了。
为了能让小太监臣服于我,我当场就让人把他绑到了五匹马上。
他登时吓得脸色惨白,不停地挣扎着,可就是不说一句求饶讨好的话。
这哪个宫的太监,怎么连求饶也不会。
没办法,我只能把他放了。
当晚,我就不顾他的踢打谩骂,搂着他睡了。
翌日起来时,他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眼睛红红的,像要哭了一样。
我一把搂住他,安慰道:“别伤心嘛,这出征路漫漫,有本将军陪着你,多有趣。”
至于他是怎么跑到我马棚里的,我没有问,管他怎么来的,既然来了,那就是我的了。
手底下的人对我的小美人虎视眈眈,我一天恨不得把眼睛长到他身上去,生怕他被那群大老爷们儿给欺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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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他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所以他也不再像最初那样胡闹了,而是选择乖乖待在我的营帐里。
他看兵书,我看他。
看得他实在烦了,便瞪我一眼。
3
小美人习惯了军营里的生活,便换下了那身太监的衣服,穿上了粗布麻衣。
美人就是美人,即使是粗布麻衣也挡不住他的倾城之姿。
“老大,那小太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就算了,还是个没把的,你图啥呀?”
我图啥,当然图他长得好看,身娇体软,摸起来舒服了。
此时,美人进来了,我故意道:“我什么都不图,我喜欢他,只要他能待在我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胃里一阵倒腾,还好吃得少,不然得吐了。
美人可能被我的话感动了,颇为害羞地瞪了我一眼。
美人死活不告诉我他叫啥,看他长得白白净净的,我就叫他小净子,谁知他追着我打了三里地。
打完我没事,他倒累倒了。
我只好扛着他回去了。
当晚,小净子睡得很熟,我亲了亲他白嫩的脸蛋,就像吃了蜜一样甜。
人嘛,总是贪心的,亲了脸蛋不过瘾,我索性下流了一些,亲了他柔软的唇。
嗯,凉凉的,甜甜的。
翌日,小净子一脸茫然地看着傻笑的我,问:“你傻了?”
我憋笑地摇了摇头。
小净子出去后又怒气冲冲地拿着大刀朝我劈过来,我一把夺下他手里的刀,抚摸着他的手,心疼道:“这么嫩的手,怎么能拿刀呢。”
我听到了他牙齿咯咯的声音。
“你做了什么,我的嘴为什么……”
肿了。
我大笑不止,道:“没什么,就是昨晚亲了一下。”
呃,其实是好多下。
小净子脸上染上了一层阴霾,“秦若安,你找死。”
他又追着我打了三里地。
4
小净子人如其名,特别爱干净,三天两头要洗澡,士兵们看不下去了,每天都有人来跟我抱怨,为了安抚他们暴躁的心,我把我苦心钻研的枪法教给了他们。
我苦口婆心地劝他,“大哥,咱能不这么洗吗?”
结果他三天没理我。
为了讨好美人儿,我亲自去河里挑水,烧了满满一大桶热水伺候他洗澡。
他盯着我一直看,也不动弹,我擦了把汗,问道:“你咋不洗呀?”
他幽怨地说:“你在这儿我怎么洗?”
我哈哈一笑,“哎哟,都是姐妹,害羞什么呀?”
你个没把儿的,还怕我把你吃了。
小净子可能是害羞了,脖子都红了。
“你,给,我,滚——”
不愧是太监,嗓门真大。
我被他轰出了营帐。
不偷看那不是我性格。
可惜了,只能看到半个白皙的背。
我就奇了怪了,哪个宫的主子脾气这么好,能容得下这样一个难伺候的公公。
5
两军交战,敌军死伤严重,我军士气高涨,一鼓作气攻下了一座城。
终于不用住在营帐里了。
我领着小净子爬上城楼,自豪地说:“看,这是本将军为你打下的城池。”
小太监像看白痴一样嫌弃地看着我,甩甩袖子离开了。
留我一人黯然神伤。
别看小净子对我这么冷漠,其实他还是喜欢我的,不然为啥要冒着生命危险一路跟着我打仗呢。
我赶他走他都不肯走。
其实就是舍不得我。
6
这场仗打了快一年了,寒月关久攻不下,将士们都快失去斗志了。
打仗并非儿戏,我秦家世代为将,父兄皆战死沙场,我身为秦家唯一子嗣,不得已脱下了红装,披上盔甲,担负起我秦家的责任。
为了攻下寒月关,我带着一批精兵强将夜袭敌营。
临走时,我依依不舍地跟我的小净子去告别,结果人家把烛火灭了,表示不想理我。
“我这一去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你好歹说句好听的呀。”
我靠在门框上,无奈地叹着气。
谁知门里传出声音来,“活着回来,启国需要你。”
我急忙问:“那你呢,需要我吗?”
长久的沉默告诉了我他的答案。
这死太监怎么不开窍呢。
“本将军走了可别想我啊,如果想我就抱抱我的枕头。”
好吧是我自恋了。
所谓擒贼先擒王,可我没想到敌军的指挥官竟然是一个姑娘。
她并非我这般是个粗人,反而襦裙加身,略施粉黛,举手投足间皆是优雅端庄。
这干的都是啥事嘛。
我这个人天生就喜欢美人儿,看到这姑娘,难免起了恻隐之心,索性没有杀她,只是将她一麻袋套走了。
谁知竟然被人给发现了,我们只好兵分两路,一路人带着那姑娘返回驻扎地,而我则换上了那姑娘的衣服,往反方向跑。
他娘的,怎么就那么能追。
我的弟兄们为了保护我牺牲了,逃到沙漠上的时候只剩下三个人了。
柳暗花未明,天要亡我!
为了让我活下去,我那仅有的两个同伴选择用他们的血来喂我。
那一刻,我恨自己草率的决定,恨自己无能,保护不了兄弟。
我拖着半死的身子行走在沙漠上,眼睛看到的东西越来越模糊,恍惚间,我看到了湖泊。
沙漠多海市蜃楼,我是出现幻觉了。
秦家世代祖先有灵,我秦若安尽力了。
7
耳边传来羊咩咩叫的声音,我的心拔凉拔凉的,这是入了畜生道了。
我实在不想睁眼,怕一睁眼看到一群羊哥羊姐朝我打招呼。
“这娃子怎个还么醒?”
娃子?难道是我。
我猛地睁开眼,举起双手一看,还是我那双黢黑粗糙的手。
太好了,没变成羊。
我一骨碌爬起来,一旁穿着牧民衣服的大娘和大爷被吓了一跳。
“啊呀,你可算醒了。”大娘很是欢喜。
“谢谢你们救了我。”
你们两位恩人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了。
原来沙漠的尽头是绿洲,而我刚好走到了交界处,幸运地被人救了,那湖泊也并非海市蜃楼,而是真的。
我来不及调理身体,火急火燎地骑着骆驼,带着足够的水和干粮,花了十多天走出了沙漠。
回到寒月关时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
而寒月关已经插上了我启国的旗帜。
我风尘仆仆地回到军营,将士们激动地欢呼起来。
还没来得及换衣服,我就跑去看我的小净子。
远远地,我只看见一抹粉色和一抹白色的身影,他们笑得很开心。
是小净子和那位我用麻袋套回来的姑娘。
想不到,我只是离开了一个月而已。
那个姑娘竟然也有这癖好。
真是让我大吃一惊。
这年头太监还挺抢手。
8
我遭难的这一个月里,那死太监竟然跟那姑娘看对眼了,而那姑娘为了他,也甘愿让出寒月关。
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人家俩你侬我侬的,我虽然看着闹心,但也不好意思去拆散他们。
罢了,大不了我养两个美人儿,也算占了便宜了。
他们在花前月下,我在沙场点兵。
黑云压城城欲摧。
我启国大军如有神佑,一路逼到敌国皇城底下。
就在我要破城时,那死太监竟然将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虽在意料之中,但我依旧很心痛。
“小净子,你这是做何?”
他不敢直视我的眼睛,冷漠道:“退兵吧,他们愿意签订和平条约,没必要赶尽杀绝。”
我收起了平日纨绔的模样,道:“你可知启国的天下是怎么来的吗,是我秦家和众将士用命换来的,我十四岁便穿上了盔甲,为的就是这一天,你要我退兵,那你告诉我,我要如何面对死去的弟兄们,如何面对我死去的父亲?”
他手上的劲多了两分,我能感受到脖子上的血液流了下来。
终究是我太仁慈了,才给了他放肆的理由。
我秦若安想做的事,还轮不到一个太监来插手。
我徒手握住冰刃,冷声道:“小净子,你恃宠而骄了。”
然而,令我意外的是,眼前这个人,我从来都没看透。
就连他会武功这件事,我也从未察觉。
可是,他终究是打不过我。
我一脚将他踢倒在地,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道:“若不是看你长得美,你以为我会留你至今,还有你那个小情人,告诉她收敛点,从我眼皮子底下往出去送情报,以为我瞎吗?”
他很真诚地看着我,道:“秦将军,我从未求过人,这次我求你,求你退兵,他们真的不会再进犯启国的。”
天真,太天真了孩子。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战争是残酷的,若人人都如此,又怎么会出现战争呢。
9
国破。
残破的城楼上响起了箜篌,一曲《倾国赋》让人心生悲凉,满目萧条之景,不禁怆然涕下。
弹箜篌的人竟然是那位阵前指挥的姑娘。
当小净子跌跌撞撞跑来时,那姑娘已经站在城墙上,她哭着喊道:“你说了不会攻城的,可现在呢,我的家没了,我父皇自尽了,你骗我。”
小净子慌乱不已,眼神满是担忧和自责,他解释道:“羽儿,我没有骗你,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
想不到那姑娘竟然跳下了城楼,死在了他的面前。
当时他看我的眼神我一直记得, 他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
从那天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这恶人,终究是我做了。
大军凯旋的那天,我竟见到了他。
在皇帝老儿身后,一脸冷漠地看着我的人,是太子李凌卿,也是太监小净子。
我终是明白了,他为何会偷偷出现在我的马棚,为何明明不喜欢待在军营却又不肯走,又为何会和敌国的公主在一起。
自始至终,是我误会了。
他不远千里随我行军打仗,只为去找羽儿,没想到羽儿却死了。
相传太子小时候有一个玩伴,是敌国送来的质子,据说是敌国的太子。两人关系特别好,随着年龄越来越大,质子的身体也出现了变化,没想到敌国送来的是个女孩,骗了启国八年。
后来太子将那姑娘悄悄送走了,两国的和平也就此打破。
羽儿便是当年被送来的质子。
我虽同情他们,却也不得不感叹李凌卿的愚蠢,为了自己喜欢的人,竟能将天下置之不顾,想必皇帝老儿也对他很头疼,不然也不会给我赐婚于李凌卿了。
我当时接到圣旨表示很震惊,这不是坑我么。
不带这样的。
为此,我一路冲到太和殿,结果皇帝老儿找了御林军把我拦住了。
并且隔着门语重心长道:“若安啊,你就收了他吧,你看你也老大不小了,你俩就凑合着过吧,就当你给咱们启国做贡献了。”
我……
只能吃哑巴亏了。
成亲当天,太子没到,我也没到,皇帝腆着个脸招呼大臣们庆祝。
难为他了。
10
洞房当晚,太子是被架进来的。
我挥了挥手,道:“你们下去吧,我来收拾他。”
我俩打起来了,差点没把房子给拆了。
宫人只当没看见没听见,都去睡觉了。
翌日,我神清气爽,他鼻青脸肿。
皇帝老儿看着一脸青紫的太子,赞许地朝我点点头,表示打得好。
看着李凌卿那张脸,我很郁闷,还是小净子好,虽然傲娇,但也会听我的话,还让我亲让我摸,可眼前这个人,他是太子啊,而且和我之间还隔了杀青梅之仇,我怎么看他都膈应。
11
所谓打是亲骂是爱,但是他李凌卿纯粹就是欠揍,我打他纯粹也是为了泄愤,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李凌卿就是这样一个人,给他好脸色他不稀罕,非得打才肯听话。
我为啥打他呢,因为他搜集了一大堆我的罪证,找了一群大臣去皇帝那儿弹劾我。
正在军营巡查的我被传召到皇宫,在一干大臣面前被皇帝骂了个狗血淋头。
骂完后,我表示一定痛改前非,给足了皇帝面子。
大臣们面面相觑,这……骂一顿就完事了?
退朝后,皇帝单独召见了我,只给我说了一句话:别打死就行。
“臣遵旨。”
其实我没想打他,既然他老子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拒绝。
从那以后,他安分了几个月。
12
李凌卿有他恋恋不忘的青梅,我当然也有我深藏心底的竹马。
我十四岁成为少将军时,那个跟我一起长大的竹马哥哥也离开了秦家。
据说是去修道了,我也就对他不抱希望了。
可是就在刚才,李凌卿差人来校场告诉我,有个叫清玄子的道士来找我了。
安子洲,道号就叫清玄子。
我一激动,跌下了马背,把腿给摔瘸了。
我一瘸一拐地回到东宫,远远地就看见那个谪仙一般的人。
他看着我笑了。
在太子羡慕嫉妒恨的注视下,我一把抱住了清玄子,拍了拍他的背,说道:“臭道士,想不到你还记得我。”
清玄子弹了一下我的脑门,道:“若安竟然长这么大了,跟小时候可是一点都不像啊。”
十四岁之前我是个知书达礼,温柔可人的大家闺秀,十四岁之后我是个粗犷野蛮的男人婆,这种落差,可能给我的竹马造成了心理阴影。
“你怎么来这里了?”我问清玄子。
他道:“当然是来帮你的啊。”
“我有什么好帮的?”
他扶着我坐下。
安子洲认真道:“师父算出你命中劫数将近,让我来助你渡劫,若安,这劫数……恐怕会让你丧命。”
李凌卿突然严肃道:“此话当真?”
安子洲点点头。
李凌卿瞬间高兴起来,就差说一句“真是太好了,你终于要死了。”
“太子殿下,您放心,我一定死在你后面。”
李凌卿挑挑眉,耸耸肩,道:“那咱们走着瞧。”
13
据说安子洲的师父是位世外高人,在启国很出名,所以安子洲自然也很受待见。
皇帝老儿想让他做太子的师父,可安子洲不同意,所以皇帝便让我求求情,让我无论如何都要让他答应了这件事情。
我正纠结要不要敲门时,安子洲从里面开了门,道:“若安在外面转了快一个时辰了,你再不进来我就要歇息了。”
我颇为尴尬地笑了一下,在喝了十杯茶,上了五趟茅厕之后,终于跟他提了这件事。
谁想到他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你这就答应了?”我有点惊讶,皇帝老儿给他那么多好处他都无动于衷。
他深情款款地看着我,说:“若安的话就是我的圣旨,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的。”
这……几个意思?
难道安子洲对我有意思?
可我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呀,要不……我跟太子和离,跟我的竹马一起去修仙?
李凌卿一脚踢开门,打破了我的幻想。
我一回头,就看到太子一脸愤怒的表情,我好奇地问:“你怎么了?”
他冷眼瞥了一下安子洲,一把拉起我,说:“父皇找你。”
我还没跟安子洲客套两句呢,就被他连拖带拽地拉了出去,走到宫门口时,他又说他记错了,皇帝没找我,又拉着我回家了。
晚上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睡觉,吵得我甚是恼火,我从卧榻上起来走到床边,一把掀开他的被子,他惊讶地瞪着我,低声问:“你做什么?”
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小净子。
李凌卿征征地看着我,我也看着他,本来想数落他的话都给忘了,一时沉浸在他的美貌中无法自拔。
当时可能是鬼迷心窍了,我将李凌卿的双手举过头顶,压在床上,吻了他的唇。
他不知所措地睁大了眼睛,可能是被吓到了,所以没有把我一脚踹下去。
我得寸进尺地攻城略池,品尝他唇间的甜美,他没有反抗,我解开他的上衣,抚上他光滑细腻的皮肤。
意乱情迷中,我贴着他发烫的耳朵,低声道:“乖,闭上眼睛。”
今夜的李凌卿格外地听话,可是我也仅仅止于吻,他的身子越来越烫,温度隔着衣服传了上来,这样下去可是要出事的。
我适时地松开他,道:“我……对不起,你好好休息吧。”
我落荒而逃,不知他是不是已经对我厌倦到了极点呢。
李凌卿不喜欢我,所以我不会强迫他,不想被他看不起。
我甩了自己一巴掌,怎么今夜就糊涂了呢。
我不知该怎么面对李凌卿,所以便天天躲着他,也搬去了客房睡。
14
为了躲他,我答应了皇帝老儿跟他去秋山狩猎。
李凌卿向来不参加这种活动,所以我便放心地去了,同行的还有安子洲。
到秋山时,李凌卿竟然早早地在那里等着,他看了我一眼,我也看了他一眼,四目相对,我先败下阵来,尴尬地低下了头。
我用眼神示意,问皇帝老儿:你不是说他不来吗?
皇帝老儿也一脸茫然地看着我,表示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晚上,太子和太子妃自然而然地住到了一个营帐里。
15
我尴尬地朝李凌卿笑了一下,他并不理会我,搞得我更尴尬了。
“那个……你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
正欲溜走的我被他叫住了,“你去哪儿?”
我也不知道去哪儿,便胡诌道:“找安子洲切磋一下棋艺。”
李凌卿的脸染上了一层阴霾,一把将我拽过去,压在榻上,道:“别忘了你的身份,就算本太子对你无意,你也不许去招惹别的男人。”
这是……吃醋了?
呸,怎么可能,他就是怕我给他戴绿帽子,让他颜面扫地。
我温顺地点点头,“好好好,殿下说什么属下一定照办。”
他松开我,依旧冷着脸,说道:“狩猎期间,你要一直跟在本太子身边,本太子可不想落人口舌。”
“得嘞,属下遵命。”
我问:“那……我可以出去了吗?”
李凌卿逼近我,皱着眉头,很无奈地说:“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我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没有啊,你让我一直跟在你……呵呵,那我不出去了。”
他的意思是让我跟他一起睡。
早说嘛。
第一次跟李凌卿同榻,我有些惴惴不安,心慌意乱,脸红心跳,反正就是很激动很兴奋,正胡思乱想时,他突然说道:“你睡不着吗,呼吸声很乱。”
废话,你不也没睡着。
我压了压躁动的心,刚开口就闭了嘴,因为我的声音竟然该死地沙哑了。
他也听出了不对劲,同时他的呼吸声也凌乱了。
啊,这该死的夜为何这么长?!
“你……那个……我……”我竟然结巴了。
李凌卿突然转了过来,夜黑看不清他的神色,我觉得他应该红着脸吧,毕竟是个纯情小美人。
在我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他突然撑起身子,翻身在我上面,两只眼冒着光。
我承认我怂了。
“你你你干什么?”
他慢慢靠近,气息呼在我的脸上,痒痒的,烫烫的。
李凌卿一改往日傲娇欠揍的语气,用极其诱惑的沙哑嗓音说道:“秦若安,是你诱惑我的。”
我冤枉,就我这五大三粗的怎么诱惑你?
我正出神时,唇上突然一阵火热,灼得我口干舌燥。
李凌卿的气息越来越乱,吻着我的唇也越来越烫。
我犹豫了那么一两下,他贴着我的唇低声道:“这可不是你秦将军的性格。”
男人,你这是在玩火。
我勾住他的肩膀,一个翻身将他压在下面,狠狠地在他的口齿间舔舐,待他喘不过气时,笑道:“本将军今夜就好好疼疼你。”
他也不甘示弱地回吻着我,就像一场比赛一样,谁也不肯服软。
这场荒唐的情事最终以一盆冷水结束。
意乱情迷时,李凌卿喊了另外一个人的名字,好像是“阿年”,气得我将他一脚踢了下去,顺便将一盆冷水从他头上浇了下去。
我俩又打了起来,众人闯进来时,瞧见太子只穿了一条裤子,浑身还滴着水。
李凌卿这辈子的人怕是丢尽了。
16
皇帝可能是怕我跟太子打起来,所以狩猎时没有把我俩分一组。
以我为头领的白队和以皇帝为头领的黑队进行狩猎比赛,而太子就在皇帝的队列里。
老子护犊子也正常,毕竟皇帝只有太子一个独苗苗。
虽说平时我跟皇帝老儿的关系没那么拘谨,但君臣之礼还是要有的,该让就得让。
我偷偷给我的人马下了令,必须把猎物都留给皇帝,下属们失去的奖励都由我来补。
我们白队懒洋洋在林子里散步,偶尔看见一两只兔子就顺便赶到黑队那边,可谓仁至义尽了。
天色渐暗,我们两队集合时,发现太子不见了。
皇帝老儿一拍脑袋,道:“哎呀,朕一时高兴,竟把卿儿给忘了。”
我表示很无奈。
有个小兵说看见太子去追一头白鹿了。
我领着一队人骑着马奔进林子,林中光线越来越暗,我只好下马,举着火把找人。
李凌卿能长这么大也是个奇迹了。
林中多野兽,万一他碰到狼或者野猪什么的该如何是好?
我越想越怕,心也越来越慌。
“李凌卿——”
我嗓子都快喊哑了,依旧不见有回声。
我不知走了多久,就连身后跟着的下属不见了都没有察觉。
在一阵虫鸣声中,我终于听到了一丝人的喊叫声。
我急忙循声而去,终于找到了李凌卿。
我正要跑过去时,他阻止道:“别过来,这里是沼泽。”
我仔细一看,他的大半个身子都已经陷在了泥潭中,双手和胸部以上露在外面。
现在回去找人已经来不及了,我必须救他,哪怕让我付出生命。
“你别动啊,我这就想办法救你。”
李凌卿道:“想不到竟然是你找到了我。”
我扯下树上的藤蔓,一边缠成绳子,一边安慰李凌卿。
待绳子缠好时,李凌卿已经有些神智不清了。
我跳到沼泽外的树上,将藤蔓扔到他的跟前,李凌卿抓着藤蔓的手有些发软,我根本没法拉他出来。
“李凌卿,你不是想打败我吗,你这样怎么打败我,怎么给你的青梅报仇?”
激将法果然有用,他的手有了些力气。
我的手上渗出了血,顺着藤蔓流了下去,可能是血腥味太浓,招来了恶狼。
李凌卿突然松开藤蔓,道:“秦若安,你走吧,我不需要你救。”
我生气地骂道:“你好歹是太子,你不珍惜自己的命就算了,你让你父皇怎么办,让启国的百姓怎么办。”
他看着树下那三头虎视眈眈的恶狼,道:“我不想欠任何人的命,尤其是你秦若安。”
我冷笑道:“好,既然你想死,那我陪你死。”
我将藤蔓绑在树上,脑子一热跳到了树下,那三头恶狼瞬间扑了上来。
李凌卿怒吼:“秦若安你疯了。”
我其实挺后悔跳下来的,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李凌卿,我可能救不了你了,你要是还有力气就抓着藤蔓爬上来,我要是死了,还请你看在今日的份上,给我多烧点美人儿下来。”
李凌卿说了什么我也听不清了,我将狼群引到了别处,一是给他爬上来的时间,二是不想让他看到我被狼吃掉的样子。
17
刺眼的光芒让我睁开的眼睛又闭上了。
身上火辣辣地疼。
“秦若安,你醒醒。”
是李凌卿的声音。
我烦躁地说:“吵什么呀,闭嘴。”
我睁眼一看,还在林子里,已经是白天了。
狼呢?
李凌卿告诉我,我一人单挑三狼,杀了两个,残了一个,还好他及时赶过来杀了第三头狼,才让我活了下来。
可我的身体已经被咬得面目全非了。
胳膊上的肉被撕扯掉一块,骨头都能看见,全身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李凌卿不敢动我,轻手轻脚地脱掉我残破不堪的衣服,检查我身上的伤口。
还好我满脸是血,即使脸红了他也看不见。
他似乎也是害羞了,脖子都红了。
“喂,好了吗?”我问道。
他点点头,脱下自己的衣服给我盖上,道:“伤口不多,就是咬得有些厉害。”
“哦。”
他欲言又止,挣扎了半天才开口,问:“疼吗?”
我道:“稍微有点儿疼。”
其实特别疼,疼得老子都快哭了,但为了保护李凌卿那颗脆弱的心,我只能强装坚强了。
他一直警惕地守在我身边,直到安子洲带着人马找来,他才安下心来。
皇帝老儿感激地看着我,并下令太医院要不惜一切治好我。
李凌卿可能是良心发现了,整天守在我旁边,还给我喂药,晚上我哼唧一声,他立马紧张地查看我有没有事,几天下来,他整个人憔悴了许多,下巴上都长了一层青色的胡茬。
这段日子过得很是惬意,虽然身体有些疼,但心里却非常舒坦。
18
我养伤的这段时间,看李凌卿格外地顺眼。
但是今天我看他又特别刺眼。
他领着一个姑娘来到我面前,道:“这是梓苑,李丞相之女。”
梓苑乖巧地行礼道:“梓苑参加太子妃娘娘。”
我好奇地问:“姑娘今年年方几何,可有婚配否?”
梓苑含羞道:“回娘娘,梓苑年芳二八,尚未婚配。”
说完她还瞅了李凌卿一眼。
他就是跟我过不去,我前脚刚好,他后脚就带个女子来气我。
带个女子回来就算了,还跟他死去的青梅长得八九分像,这不是让我添堵吗。
孩子长大了,有想法了。
我尽量和颜悦色地说道:“那殿下何时娶这位姑娘呢?”
梓苑的眼中出现了光芒,一脸娇羞地看了太子一眼。
李凌卿突然皱起眉头,并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问:“你的胳膊好了吗?”
我抬起缠着布的胳膊,举到他眼前,“还行吧,能抬起来。”
他有些幽怨地看着我,好像有千言万语要给我说,但是又说不出口,最后他带着那位姑娘走了。
我叫住了他们,“殿下,东宫空房子多得很,你可以让梓苑姑娘住下。”
当他转过头来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后,我意识到我好像说错话了。
人家丞相之女金枝玉叶,未出嫁怎能住在东宫呢,瞧我这破嘴。
话说皇帝老儿是个痴情种,一生就娶了皇后一个女人,皇后死后他再未纳妃,怎么就生出李凌卿这个花花肠子来,见一个爱一个,把他老子的优良作风都没有继承下来。
我答应了皇帝老儿要保太子一生平安,可我的前路尚未可知,又该怎么去保护他呢。
安子洲说我劫数将近,但那劫到底是什么,他也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19
李凌卿来看我时,恰好撞见我栽到了湖里。
我为何会栽到湖里呢,因为东宫的湖里养了个王八,特别大,我一时好奇,想捞出来玩一下。
结果脚下一滑,王八没捞到,自己反而掉了下去。
他跳下水把我捞了上来,抱着我一路跑回寝宫,担忧地看着我,问:“你还好吗?”
我就是喝了两口水,肚子胀得慌,没啥毛病。
但看他担心的模样,我的心里很温暖,所以便想多得到一点他的关心。
是我贪心了。
我骗他道:“我头晕,肚子疼。”
他立马找来太医给我看病,太医把脉把了许久,一会儿咂咂嘴,一会儿皱皱眉。
我怕李凌卿知道我骗他,便找了个借口把他支出去了。
我威胁太医让他胡乱给我安个病,结果太医噗通跪下,道:“太子妃娘娘,您命不久矣啊。”
我笑道:“呵呵,您不用这么老实,说命不久矣该多假,您就说我得了伤寒什么的就行。”
结果太医一脸同情地看着我,说道:“微臣所言非虚啊,娘娘您的确命不久矣了,恕微臣医术不精,无法解您体内的毒。”
我的脑子轰地一声炸了,这劫数来得竟是这么快。
可我体内的毒又是怎么来的,我竟然从来都没有发现。
李凌卿进来时,我挤出笑来,看了一眼太医,他很配合地说我得了风寒。
太子有些不信,他问:“只是风寒吗?”
太医说了一通听不懂的话,然后李凌卿就相信了。
李凌卿微微嗔怒,埋怨我没事去祸祸他的王八。
不知为何,我变得多愁善感了,拉着李凌卿问他为什么不肯喜欢我,他一脸惊讶地试了试我的额头,说:“没发烧啊,怎么说胡话。”
我也试了试我的额头,不对,应该是发烧了,不然我为什么变得这么矫情了。
我尴尬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哎呀逗你玩的,你怎么还当真了?”
他一脸平静地说:“秦若安,那你喜欢过我吗?”
我回道:“喜欢啊。”
他看着我的眼睛,颇为期待地问:“我问的是你对李凌卿的喜欢,并非你对小净子的那种喜欢,你有过吗?”
好像跟李凌卿在一起已经成为了习惯,跟他打架也成为了习惯,突然让我跟他谈男女之情,终究有点别扭了。
这个问题,我选择了沉默,我的喜欢对他来说或许是一种负担,既然我命不久矣,又何必给他增添烦恼呢。
20
我快要仙逝了。
皇帝老儿知道,安子洲知道,我军中的兄弟们知道,唯独李凌卿不知道。
他不喜欢我,甚至恨我,那就一直恨着吧,至少我走后,他不用为此伤心。
为了解我身上的毒,安子洲每日与我同进同出,事事关心。
东宫也有了闲言碎语。
李凌卿找来梓苑,将她安置在东宫,每日带到我面前晃悠两下。
我语重心长地说:“殿下,你娶了梓苑姑娘吧。”
他怒气冲冲地走了。
几日后,他告诉我,他要纳侧妃,我心中虽不愿,但却笑着说:“好啊,东宫也该热闹一下了。”
他冷眼看了一下我旁边的安子洲,又怒气冲冲地走了。
安子洲说道:“殿下这人真是别扭,明明喜欢你,却不肯说出口,变着法地让你来吃醋,结果给自己添了堵。”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原来是这样!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我宁愿李凌卿恨着我,也不愿他喜欢我。
我与李凌卿之间越来越疏远,见了面也只是匆匆看一眼,连一句话都不曾说。
梓苑成了良娣,常伴他左右。
我的脸色越来越差,皇帝老儿准我不再上朝,军营也由副将看管,东宫我也不再去了。
21
李凌卿来秦家找我,我慌乱之下不知所措,他一路来到我的房中,我匆忙将一盒脂粉搽在脸上,登时脸红得吓人。
他刚进门,就忍不住笑道:“不会上妆就不要为难自己了,瞧你都成什么样了?”
我心虚地问:“你来做什么?”
他走到我跟前,说道:“你为何不回家?”
家?
自从父亲死后,我就再也没有了家,李凌卿告诉我东宫是我的家,我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他急忙替我擦眼泪,抹了满手的脂粉,道:“秦若安你别哭啊,我又没打你。”
我破涕为笑,“你打得过我吗?”
看他渐渐喜悦的神色,我立马收起了笑,说道:“殿下请回吧,我同安子洲还有事要商量,就不招待您了。”
太子的小心肝受到了伤害,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怒道:“秦若安,你当真不回去?”
为了让太子彻底对我断了念想,我说道:“殿下,你就别缠着我了,我当初嫁给你也是因为皇命难违,现在你已经娶了良娣了,我也该功成身退了。”
他愣了一下,转而冷声道:“秦将军莫要误会了,你是太子妃,东宫一切需要人打理,你若不回去,不如让出这太子妃之位,你也好清闲一下。”
哎呀,我咋没想到,这小子说的在理啊。
我一拍手,道:“得嘞,就按照殿下说的来,我这就去跟陛下商量商量。”
李凌卿一把拉住我,手上的劲特别大,捏得我手腕疼。
“你就这么不在乎吗?”他问。
我本来是想跟他凑合过一辈子的,可命运偏偏不给我机会,我总不能占着茅坑不拉屎吧,与其死了还霸占着太子妃的名头,不如趁早还给他,免得死了还要被人骂。
我挣脱他的手,后退两步,漫不经心地说:“一个太子妃的名头而已,有什么可在乎的。”
这话说得我也很心痛,可长痛不如短痛。
李凌卿红着眼睛,步步逼近,直到将我逼到床边,他一把将我推倒在床上,一手禁锢着我的双手,一手捏着我的下巴,似乎失去了理智一样。
他怒道:“秦若安,你当真是个没有心的混蛋,是你先撩拨我的,我动心了,你却说你不在乎,你以为我会这么放过你吗?”
等等,他动心了?什么时候,为什么我没感觉到。
“你……唔……唔嗯……”
李凌卿绝对是疯了,我脸上涂了那么多脂粉,他竟然亲的下去。
他似是惩罚我一样,狠狠地咬破我的下唇,血腥味弥漫在口腔中,我吃痛地嘤咛一声,他不容我反抗,将那痛呼声尽数吞入口中。
我推开他,只见他一脸委屈又愤怒地看着我,我又不忍心拒绝他了。
他说道:“上次你竟敢踢我下床,这次我定要讨回来。”
恶人先告状!
我道:“是你先叫别人的名字的,还好意思说。”
他皱起眉头,又吻上我的唇,而后深邃的眼眸盯着我,一边擦去我脸上的脂粉,一边说:“秦若安,你就是个傻子。”
我有些糊涂。
李凌卿忘情地吻着我,细长的手滑过我的脖颈,解开我的衣衫,与我十指相扣。
反正我都要没命了,半晌贪欢也未尝不可。
窗外的雨声遮盖了屋内动情的呻吟,衣衫褪尽,一室旖旎。
李凌卿在我耳边说:“秦将军,你害死了我的青梅,你得用这辈子来赔我。”
我赔不了你一辈子了,李凌卿,对不起。
22尾声
那天是我最后一次见李凌卿。
趁他熟睡时,我告别了长安的一切,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他的世界。
我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安子洲带着我日夜兼程地赶路,可九华山路途遥远,一路颠簸下,我的身体越来越差。
待到九华山时,我已油尽灯枯,安子洲的师父也没了办法。
“安子洲,你别总是皱着眉头啊,人固有一死,只是我比你去的早一点儿而已。”
他笑道:“你总是这么豁达。”
“安子洲,我想小净子了。”
“你不恨他吗?”
“不恨,纵使他要我死,我也义无反顾。”
九华山的枫叶红了,在那漫山红叶里,我看到了李凌卿。
他自红叶中跑来,远远地喊了一声“阿年”,可惜,我再也没机会问他阿年是谁了。
————正文完结
文/阿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