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女
顾长生的重生是自己拿不老不死这根金手指换来的,这一世,她只想做个最平常的侯爵世家小姐,过一世最平常的日子。
庄穆帝五年,大庄朝昌明隆盛,乃为太平盛世。京城上京更是花柳繁华之地、温柔富贵之乡。旧城内外街道集市阜盛,昼夜未有几时消静,尤以州桥到龙津桥最为繁盛,买卖直做到夜里三更十分才息。 从龙津桥顺蔡河往东,便至保康门街。街道两侧皆是青楼画阁,绣户珠帘。那保康门瓦子里[1],勾栏内正有一油头粉面的戏子说《孟子书》,底下桌席之上随处可闻笑闹之声。听到兴起处,大有呼啦拍着巴掌吆喝几声的。 桌席之间亦有唱小唱的风情女子,珠翠缀髻,手抱琵琶、弦子亦或月琴,低吟浅唱一番,然后屈膝俯腰拿得赏钱。唱得好了或者样貌俊些,被拉着再唱上几曲,再陪酒几杯调/情一番,也是最为常见的事情。 这会儿,勾栏最近的一桌便是几个官家之子,衣华服贵,直拉着那唱曲的姑娘往桌上拽。唱曲的姑娘发髻高绾,只在右侧簪了晶亮剔透珠翠带簪,鬓角碎发闲散垂下,衬着一张略施粉黛的精致脸庞,清丽之中又透着说不尽的妩媚风情。 “奴家不喝酒。”唇角带笑,语气却是不卑不亢,便是被拉到桌边,也硬是没一丝要上桌子的意思。 拉她的胖官哥儿不乐意了,只道:“陪咱们喝口酒,有的是你的银子。” 唱曲的姑娘不答话,低眉颔了下首:“不打扰了,你们慢喝。” “诶诶诶……”那胖官哥儿还叫着声呢,姑娘已经转了身,入了一门不见了身影。 “能给你我唱个小曲,已经不错啦。”同桌的另一个月白色长衫的公子哥儿道。 胖官哥儿自行坐下,“切”了一声,“有什么了不得的,再被人抬举,那还是个风尘货!” “那也是个不一般的风尘货。”月白色长衫公子端起面前的白瓷小酒杯,往胖官哥儿面前送了送。 再旁边一个青衫锦褂未说一句话的,也端起杯子往前送了送,仰脖喝下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放便站起了身子,“我得回去了,你们自个儿玩着。” “这才什么时候?今儿这么早回去做什么?”胖官哥儿抬头看着他。 “家中有事,耽误不得。” 这说话就走的青衫锦褂男子,便是距离保康门瓦子不远的莱国府的大公子顾名扬。顾名扬也是上京官宦子弟中名声极响的一位,生了一张冷颜俊脸,品性行事也十分果敢老辣。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就做了殿前都指挥使,与侍卫马军都指挥使和侍卫步军都指挥使共为三殿,率领禁军。 顾名扬能坐上殿前都指挥使的位置,一来确实是他实力可担此重任,二来便是庄穆帝登基后对大庄朝官员制度做了不少的调整改动。 庄穆帝登基头三年内,便动用手段把曾经帮他夺取皇位的禁军首领都撤了军职。随即提拔资历较浅易驾驭的上来当首领,军职也从之前的层层权力下放,直接换成了三个首领分管禁军,三人归皇帝直接管制。 却说顾名扬从保康门瓦子出来,便有贴身小厮牵马上来。他翻身上马,缰绳一扯调转马头顺着保康门街直往南去。越过麦秸巷,再走不多久,也就到了自家府邸——莱国府。 翻身下马,又有小厮牵了马往马棚去。顾名扬从正门东边角门而入,越过垂花门,穿过抄手游廊再过穿堂,一路拐绕到了自己夫人的院子里。 “太太生了没有?”进了正房,顾名扬往炕床上一坐,右手顺势搭在炕床中间的小桌沿上。 蓝裙青衣外面罩一嫩粉色比甲的丫鬟过来给他斟茶,一面回道:“已经生一个多时辰了,还未听得孩子落地,奶奶也还在那边看着呢。” 顾名扬端起茶杯,把杯里的茶一口喝个大半,然后放下茶杯道:“你去瞧瞧,现在那边怎么个情形,回来告诉我。” “诶。”这丫鬟微俯身应了,规规矩矩退出了屋子。 这丫鬟叫竹青,乃是顾名扬正室莫氏房里的一名一等丫鬟。因为莱国府大太太蒋氏高龄生子,莫氏早带了大丫鬟梅香、兰心守在蒋氏那边,自己院里留下竹青和菊苗照看着。 竹青得了顾名扬的令,这会儿便是一路小跑到蒋氏的院子里。到了院中,不知产房内是如何景象,产房之外那全是一张张焦急的脸,只盼着孩子降世。 不好打扰了主子们,竹青便悄悄碰了兰心的手,把她叫出去,拉着她问:“怎么个情况?孩子生了没有?” “你看哪里像是生的?这会儿又歇下了,说是难产的。”兰心小声道,说完又问:“你怎么来了,不在院子里看着?” “爷回来了,叫我来瞧瞧。”竹青也是小声说话,“都说太太年龄太高了些,生孩子怕是危险……” “嘘……”兰心打了一下竹青的手,“别在这时候说这种话,出了什么事儿还说你乌鸦嘴呢。” 竹青忙噤了口,拉了兰心的手松开,“既这么着,我就回去了,给爷回个话。” “去吧。”兰心也慢慢松开竹青的手,看着她出了院子,才又回去莫氏身边。 莫氏坐在正房炕床下的椅子上,瞧了兰心一眼并未说话。炕床上坐着家里的老太太高氏,这会儿正微眯着眼,面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一句话也不说。她不说话,下面坐着的人,那也没一个敢出声的。 安静了一阵,产房里又响起蒋氏那痛苦不堪的叫声,这会儿已经是把嗓子都叫哑了,还嘶嘶啦啦的。老太太高氏胸口起伏,长长出了口气。旁边的丫鬟忙上去倒了杯茶送到她手中,她接下茶杯,拿开杯盖并无心要喝的样子,又出了口气。 “老太太,您别担心,嫂子是个命好福长的。”瞧着高氏一直是在压着心里的不踏实,坐在炕床下左边第一个椅子上的顾家三太太阴氏开口道。 老太太半天把手里的杯子放到炕桌上,半口茶没喝,出了口气才说:“我不担心,我顾家的女人,都是福长的。” 虽这么说,老太太高氏的心里那还是不踏实。蒋氏生这一胎,不踏实的是全家上下,何止老太太一人。但若要论谁最不踏实,那还得数此时正在前院书房里等消息的顾国坤。 顾国坤便是莱国府的当家正主,袭了父亲莱国公的爵位。也便是顾名扬的亲爹,正在生孩子的蒋氏的丈夫。他和蒋氏已育有三子,两男一女,现在在生的这一胎,为第四胎。 顾国坤除了袭了顾家爵位,如今在朝中也是最为得宠的大臣,官至正一品太师,为三公[2]之首,拥有最高荣典,辅弼君王。 说到辅弼君王,顾国坤在朝中管的最多的是便是寻仙炼丹之事。平日里除了与皇上相会,管的最多的人,那也都是些传仙道说仙话炼仙丹的方士。 帝王皆是太平求长生,想生生世世把这片土地踩在自己脚下,不老不死,叱咤不息。寻仙问仙,炼丹制药,那是从始皇时便开始的活动。而汲汲营营半世,到头来不过都是一场虚妄。 庄穆帝登基之后,大庄王朝日渐繁盛,百姓富足,安居乐业,他也便在一些方士的诡辩言辞之中迷上了寻仙炼药。大臣之中,顾国坤也是深信此道之人,与庄穆帝一拍即合,所以才一路受宠至今,朝中无人能及。 许是诚心入了迷,自从蒋氏怀了这第四胎孩子开始,顾国坤就做了不少回怪梦。梦里种种迹象预示,这肚子里的孩子非凡胎,可助他成大事。所以孩子刚怀到四个月的时候,顾国坤已经把名字都准备好了,便是直接取名顾长生。 出口的话都是随风飘的,侯门贵府也从来不缺耳尖嘴杂的人。于是蒋氏肚子里的孩子没出生,就已经成了各家盼着见真身的对象。 这会儿遭遇了难产,心急心焦的可不就是一拨人么?在这一拨人焦心的时候,那也有在心里暗暗痛快的,自然不是人人都想蒋氏真生出个宝贝。生不出宝贝来打了脸,才是有些人想要的。 顾国坤在书房拿着狼毫大笔写字的时候手都在抖,他自然不觉得孩子是生不出的。既有仙人指示,那孩子必是会平安无恙。虽这么坚信,却也还是心有担心。孩子一刻不落地,他都心下难安。 就在手抖得狼毫都拢不住墨的时候,外头响起了闹嚷之声。顾国坤心头一紧,把笔随便往砚台上一搭,急忙往外去。毛笔不稳,从砚台上滚下来,酝湿了一大片宣纸。 到了外头,目光所及正院中蒋氏院子上方,只见忽地闪出一道白光,飞入天际不见了。 “你瞧见没有?是个什么东西?”前院中小厮聚在一起,交头接耳道。 “我瞧着是一只鸟,但没看仔细咯。” “难道真如老爷说的,太太这胎是仙人转世?” 就在顾国坤眉心皱起来,藏在袖子里的手不自主抖起来,直掐成一个拳时。二门内有一小厮慌忙跑出来,冲到这边就大喘气道:“老爷,太太生了!”
医来夫贵
hold得住心机婊,演的了傻白甜,斗的过重生女,不论是在枢密使府的深宅大院里,还是在大周朝的市井深巷里,穆瑾靠着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活的是风生水起,本以为这开了挂的人生会一直甜美的幸福下去。
哐当,穆瑾一个跟头栽在了一个小霸王中的王中王,霸中霸上…………..
小霸王:“得罪爷的下场向来只有一个,那就是要多惨有多惨!”
穆瑾:“来啊,互相伤害啊!”
“时间也不走了,我们走吧。”穆瑜上前去拉穆瑾,在周烨面前,她一直没开口称呼穆瑾为三姐。 她不想让周烨顺藤摸瓜,查到穆瑾的身份。 穆瑾没什么意见,随着穆瑜往前走。 “两位小娘子稍等。”周烨上前一步,出言留人。 穆瑾停下脚步,回头打量周烨。 长身玉立,面容英俊,英挺的眉毛下一双多情的桃花眼此刻正满脸兴味的盯着自己。 穆瑾隔着幕寮,眼神和他对视。 周烨只觉得隔着模糊的幕寮,一双清亮有神的眼充满好奇的盯着自己,他的心莫名其妙的多跳了两下。 穆瑜心底一慌,立刻出言打乱他们的对视,“郎君还有何事?” 周烨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他刚才本来就是下意识的开口想留住她们,并没有想好要说什么? 穆瑾的眼神又落在他的双颊上,片刻突然开口,“你有病你知道吗?” 周烨脸上的表情一滞,什么?他有病? 这个神秘的小娘子真有意思。 他周烨是谁?那是大周朝最玉树临风,最风度翩翩,风流却不下流的六皇子,宫里的太医三五天请一次平安脉,他若是有什么毛病,太医们早就看出来了。 是他落后了吗?难道大周朝最先进的搭讪方式已经变成了开口就暗示对方有病? 周烨深深感觉到接受无能。 不过他打开手中的折扇不紧不慢的扇动着,笑眯眯的开口道:“小娘子莫非是个大夫?既然看出在下的病症,咱们不妨约个茶楼细说一番,如何?” 说话的姿态一本正经,语气却是调笑不正经的。 时下行医救人的都是男人,哪里有娇滴滴的小娘子做大夫的,就是宫里,也只是有一些懂得医理的医婆伺候贵人们日常膳食,若说诊脉开药,却是万万不行的。 穆瑾眉头微皱,虽然隔着幕寮,她也可以看得清对面男子脸上的调笑和不相信。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到这个男子的脸颊后,她下意识的就开口提示他有病。 这并不符合她的性格,她也不想在金陵城扬名。 尤其是和穆瑜扯上关系的人,应该是非富即贵吧。 不过,既然已经开了口,索性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记住,关键时刻,葱管也许能救你一命。” 葱管?还蒜管呢?周烨觉得好笑,从来没听说过葱还能救人性命的。 这小娘子说的煞有其事,跟真的似的,不会是脑子有问题吧? 周烨狐疑的打量起穆瑾,心底觉得可惜,如果真的是脑子有问题,可真是可惜了她身上这身好衣裳了,衬得她跟天仙似的。 也不知道幕寮底下是何方的面容?周烨突然觉得意兴阑珊。 或许不看其面容,还能够保留一份好的念想,周烨觉得这样也挺好。 他后院的许多女子,不都是初识时神秘美好,等到收拢到自己的后院里以后,太快的揭开了所有谜底,突然就发现再无当初的意趣。 女人,不过都是如此。 自己又何必执着于追求尽善尽美呢?周烨自嘲的摇摇头,把握眼前时光,该尽欢时莫要辜负大好时光就行。 一旁自周烨打量起穆瑾时,眉头就没有舒展开的穆瑜敏锐的察觉到周烨情绪的低落,她转了转眼珠,上前拉起穆瑾。 “你啊,对京城又不熟悉,乱走什么呀?再说你哪里懂得行医问药的事,有些话可不能乱说。”她一幅好姐妹的样子对着穆瑾尊尊告诫,却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穆瑾定定的看了穆瑜一会儿,却并没有出言反驳她的话。 所以说,果然是胡乱说话?周烨耸了耸肩,自嘲自己刚才的一瞬间竟然有和这个乱说话的小娘子细说的冲动。 看来最近的确该寻找新鲜的人儿了。 “咱们快走吧。”不想让周烨过多的注意穆瑾,穆瑜拉着穆瑾的手准备向前走。 “虽然不知道小娘子姓名,但今日的救命之恩,某记在心里了。”周烨扬起嘴角,向穆瑜施了一礼,态度比起最开始来多了两分正经。 穆瑜听了这句话,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今日虽然出了不少意外,但是结果总算是尽如人意。 她矜持的向周烨点了点头,拉着穆瑾快步走了。 穆瑾回头又看了周烨一眼,没有反对的跟在穆瑜身后出了巷子。 周烨晃着扇子在原地站了片刻,盯着前方两个窈窕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出了巷子,才耸耸肩,向反方向而去。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这两个女子,将在他的生命中扮演着什么样的重要角色。
盛宠如意
魏国公府九姑娘娇养十五年,一纸赐婚,拒婚不成,被哭哭啼啼的全家送上花轿,世人都称一声广平王妃。广平王美貌无双名扬上京,与美貌齐名的是,广平王还有一张喷遍京中无敌手的毒嘴。婚前他叫她肥仔儿,婚后他喊她娇娇……魏如意:好想揍他怎么办?这是一篇毒舌美人男主和苦逼宫斗宅斗总是被男主抢走以至不能发挥所长的悲情王妃的伤心故事
初春薄凉,红窗白雪,窗外,一枝桃花横斜。 魏如意怀里抱着一枝开得正好的桃花,趴在门边探头探脑,就见门里头,两个衣裳鲜亮如花似玉的丫头正在低头绣着绣活儿,时不时地说着府里的闲话。 无人往门边看,魏如意小脸儿上露出了一个得意的表情,将怀里的盛开得如火如荼的桃花小心翼翼地放下,整了整头上的两个包包头,怀里摸出了一枚小镜子来左顾右盼了一下,就见那巴掌大的银镜里照出了一个眉目如画儿的……小小的包子脸来,虽然有肉嘟嘟的脸颊及圆鼓鼓的大眼睛,可是魏如意还是从里头看见了绝代美女的影子! 为自己的美貌点了三十二个赞,才三岁,走路还摇摇晃晃的小包子,魏家九姑娘,悉悉索索地从门口爬进了屋里。 因生得圆润,九姑娘几乎是艰难地滚进来,得亏先把怀里的桃花给放下,不然压一下,真是辣手摧花。 里头那两个丫头还未察觉鬼鬼祟祟的小身影,此时正在说话,其中一个挑了一股青色的丝线,提着针想了想,隔了针线竟小声儿地叹了一声。 一声少女忧愁的叹息,正贴墙试图入侵的小身影紧张地停住了,随时准备逃窜。 “怎么了?”另一个年纪大些的丫头一脸好奇地问道。 “太太昨儿又与国公说了,说往西山给咱们世子求平安问姻缘,里头的大师说了,世子的八字浅,不宜迎娶身份贵重的妻室,恐命格叫妻子给压住,要给世子说一个家世低一等的呢。”这丫头有些愁苦,又有些激愤,见与自己问话的丫头愣住了,一张俏丽的脸上就露出气愤,也不绣手上的活计,只拿在手上用力地揉搓,咬牙切齿地恨道,“当咱们都是傻子呢!莫不是害不得咱们世子,她就不如意了不成?” “她是继母,如今又有了身孕,人人都说这回定是一个哥儿,自然当咱们世子做眼中钉,肉中刺的了。”对面的丫头,怔忡了片刻,苦笑说道。 “都说她出身后族,宫里皇后娘娘的亲侄女儿呢,竟生得是这般心肠……”这丫头唾了一口,却仿佛恐里头人听见,到底压低了声音。 “你何必在这儿难受?咱们世子名分早定,横竖她也不过是个想头儿,国公爷允了没有?就算国公爷叫她迷得不知高低,还有老太太呢!” 这丫头生得稳重些,见小姐妹这样痛恨,便劝着说道,“莫要在世子面前露出这些来,不然岂不是横生枝节?咱们世子何等的人物?与她计较竟落了下成。况先头太太虽然早不在了,禹王妃却是世子的亲姨母!后族又如何?世子的母家也不是白给的。老太太又护着,只看她上蹿下跳,做个丑角儿,给咱们乐上一会子就完了。” 说完了,这丫头不知想到了什么,掩着嘴唇便笑了起来。 “你说得倒是有道理,她也就是个跳梁小丑罢了。”想到府里头这位魏国公继室平日里的做派,那先头还恼怒的丫头也忍不住笑了。 虽然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自家世子自从七年前生母过世,国公爷眼里就多少没了他,只是老太太却是规矩人,早早儿就往宫里请封了世子,给定下了名分。 又有如今这位国公夫人并不是一个聪慧的人,这些年上蹿下跳,徒增笑料罢了。 这府里都是七窍玲珑心的,知道她的图谋,也不过是冷眼看着笑话儿。 既说笑了一回,这两个丫头便都轻松了些,拿着手里的绣活儿头碰头看起来。 角落里那个抖来抖去了一会儿的小肉球儿小小地松了一口气,见并没有看见自己,抓紧时机急忙慢慢地滚到了里间儿去。就见里头是一间极雅致的卧房,透着书香诗雅之气,一侧雪白的墙上挂着几幅水墨山水图画,上头不知多少的鲜红印章,虽然纸张有些陈旧,可是一眼看去,却仿佛有些或恢弘或淡泊的意境在里面。 当然,这什么意境的魏九姑娘看不懂,只觉得云山雾绕黑乎乎一团,不过丝毫不能削弱九姑娘对这几幅山水画儿的觊觎。 虽然看不懂,不过有能看懂的就够了。 能被她堂兄,素来风雅的魏国公世子魏燕青挂在墙上赏玩,显然很值钱。 值钱的,就够了。九姑娘就喜欢值钱的画儿。 吧嗒着嘴儿仰头垂涎地看了一会儿那几幅画,魏如意摸了摸嘴角,见并没有流口水,小小地放心了,艰难地扭着圆滚滚的小身子警惕地往外偷听了一会儿,包子脸上一片严肃,待见那两个丫头没有要进来的意思,这才抖着两只肉嘟嘟的小脸蛋严峻地嘿嘿笑了两声,胖嘟嘟小爪子抓着桃花儿滚向房间里那挂着淡青色软烟罗的红木床榻。滚到了床边,她趴在床边往上头看去,顿时吸了一口口水。 一袭锦被之中,一个穿着雪白里衣的少年静静地侧卧在其中,一把散开的黑发堆在白皙的腮边,唇红齿白,仿能入画。 魏如意呆呆地看着这绝代的美少年,小脑袋一点一点地,跟小呆子一样儿,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想到自己今日为何而来,急忙把怀里的桃花放在了这少年的枕边。 人面桃花,相映生辉,仿若人间绝色。 这样世间罕见的美少年,怎么还会有人不喜欢呢?想到自己大伯母,魏国公夫人对堂兄的屡屡祸害,魏如意就心疼地拿小爪子去摸了摸堂兄的眉间,希望自己能叫他展颜。 她生而知之,还是襁褓之中就知道了这世间之事,虽然前生之事已经模糊,然而似乎是因为有上辈子的基础,她这一世都被人赞一声早慧,也觉得自己与跟自己同年纪,走路还不利索的小丫头不同。也因早慧,她就知道这魏国公府里头虽然荣华鼎盛,煊煊赫赫的,然而却并不太平。 她出身三房,父亲是魏国公同母弟,因老太太还健在并未分家,因此都居住在国公府里。 魏如意的父亲魏三还好,娶了与自己青梅竹马的江南织造家的千金徐氏,夫妻感情深笃。虽然成亲数年只有魏如意一女,魏三却并未纳妾,后院清净干净。 然而虽然三房并没有多少事端,魏国公府里却还是有许多的龃龉,最多的,就是魏如意大伯魏国公的继室张氏与前头发妻留下的魏燕青的世子之争。 都是有进取心的人,张氏自然不愿意叫前头妻室留下的儿子碍了自己儿子的道儿。 虽然国公夫人这儿子还没生出来呢。 看着还在轻轻睡着,一双睫羽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的美少年,魏如意一颗小色心被迷得五迷三道的,眼睛转了转,熟练地蹬掉了自己的一双绣着胖老虎的小红鞋就扭着小屁股往床上爬,意图与堂兄“同睡”。 因生得格外圆润,九姑娘艰难地扒着床沿努力半天,小胖腿儿在下头蹬来蹬去就是爬不上来。 不过魏家九姑娘是个百折不挠的人,嘴里喊着小口号儿,嘿咻嘿咻地扭动,一点一点地蹭了上来,滚在堂兄的锦被里傻笑了一声,呼哧呼哧往美少年的怀里爬。 少年的嘴角若有若无地勾起半分,悄悄地收回了本要拉小丫头一把的白皙的手。 魏如意却并没有察觉,滚到了堂兄的怀里,拱着小肥爪努力做春睡捧心姿势偷看了一会儿,见魏燕青睡得很熟,这才放下心来,又与自己念叨了一下“七岁不同席”,板着胖手指给自己数了一下,觉得自己才三岁,还豁牙呢,很可以同席同睡啥的,这才满意地钻进了因魏燕青微微翻身敞开的怀抱里。 觉得堂兄的怀抱有些微凉,又有些温暖,她将枕边的那桃花也拽到自己身边,掐了一只粉嘟嘟胖胖的桃花儿来,插在了魏燕青的发间。 簪花的少年身上仿佛沾染了桃花的气息,又仿佛带了淡淡的青竹的香气,魏如意抽了抽自己的小鼻子,感到特别幸福。 魏燕青虽然生得极好,却不是一个喜欢与女孩儿说笑的性情,这天底下能拱进魏国公世子怀里的美人儿,也只有九姑娘一个了。 她真是红颜祸水! 小狗儿一样趴在堂兄怀里的九姑娘高高地扬起了小脑袋,眼睛得意得眯成了一条缝儿! 九姑娘这样美貌,连世子大人都拜倒在九姑娘的小豁牙下,真是独孤求败呀。 得意得甩着小脑袋哼哼唧唧,为了戴同款,九姑娘一边儿傻笑得直打嗝儿,一边也掐了一朵儿桃花给自己戴上,掏出了小银镜来美滋滋钻研自己的美。 魏三老爷俊秀文雅,三太太徐氏美貌俏丽,自然生出的九姑娘,也是世所罕见的美人呀! 什么?!小肥肉太多,看不出来?! 没有眼光!要知道,这世上每一个肥仔儿,那都是红颜祸水的潜力股! 正觉得自己美得惨绝人寰,美得天打雷劈,以后一定能风靡京中万千少年的九姑娘正要给自己点个赞,却耳朵扑棱了一下,陡然竖起,就听屋外似乎传来了急切的脚步声直奔卧房!小身子一抖,眼见那人脚下匆匆就过来,魏如意恐叫人看见自己出现在堂兄房里回头再挨揍,先扑进了堂兄的怀抱,绝望地发现美少年不能掩盖住自己优雅圆润的身材,只好一低头,拱进了魏燕青身边的锦被中,四肢摊开,屏住呼吸伪装透明。 “世子!太太她要给你……”一把急切的声音随着内室青竹珠帘被挑起的哗啦啦的清脆的响声传来,一个美貌的大丫头一脸焦急地冲了进来! 她面上还带着几分惊慌愤恨,正要张嘴告状,就见了对面的床榻上,那白皙俊美的少年张开了一双仿佛映照着流光溢彩光亮的眼睛,在有些昏暗的卧房之中弥散开来,突兀地撞进了她的眼底。那少年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伸出一根几乎透明的手指抵在薄红的唇间,叫她噤声,之后微微偏头,看着身边将大脑袋拱进锦被之中,却还露出半个小屁股的肥仔儿一动不动,就弯起眼睛纵容地笑了。 那丫头虽然心中苦闷,然而见了九姑娘顾头不顾腚的小蠢样儿,也嘴角抽搐了一下。 “世子?”她放低了声音,有些纠结地唤了一声。 三太太说了,小色鬼再爬她哥的床,见一次,就往死里打一次的呀! 比起这个,她要与世子说的那点子狗屁倒灶的破事儿……还真的蛮无足轻重的…… 见她纠结地看着床上实在不能叫人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的肥仔儿,魏燕青挑眉一笑,淡定地挑起了锦被,将妹妹的屁股也给盖上,之后对嘴角抽搐的丫头从容颔首。 那丫头目中透出几分绝望,真的很想告诉自家掩耳盗铃的世子。 虽然九姑娘是被锦被盖上,可是看着那圆滚滚隆起了一团的小被子,想叫丫头昧着良心叫一声“什么都没有看到”…… 丫头做不到哇。 要不,咱们先来减减肥?
庶女翻身计
宁若云在摔下去的那一刻,看了眼推她的男人,是那样的惊恐,甚至是慌乱,难道他也会不舍,也会害怕吗?
紫冥国,紫年历一百二十三年,秋,紫冥国第一首富偏僻的西院。
十九娘的贴身婢女桃香,面色哀怨的从外头拿了食盒回来,直接进入她们的偏僻西院堂屋。
“来人啦……快来救救十九娘,来人啦……!”
“呜呜……来人啦!救救十九娘啊!……来人啊!”惊人的嘶吼悲泣,西厢院一声恐怖的尖叫远远传出,瞬间惊动了整个宁府。
“咳、咳、难受……死了……来救我……”
晕死了,这是怎么回事呀?宁若云翻着白眼,无力的挣扎了一下,发出的声音,小得连她自己也不能听见一般无二。
刚刚她从楼上摔下去的那一刻,她没觉得自个有多疼,只觉着触地的那一刻起来,自己的灵魂就被抽丝剥茧的抽离了一般,轻飘飘的飘了起来。
紧接着,一道刺眼的光亮一闪,人就被吸进了一具被吊着的女人身体里面。
宁若云太无语了,被吊着的脖子疼得要死,呼吸困难,眼看她就要再次挂掉了,下面的那个女人居然只知道哭哭哭,还不快想办法把她放下来啊?
丫丫你个叉叉,她大爷的,姑奶奶我还不想死啊?
宁若云无语的低咒,死女人,别哭了,快来救我?
下面一袭桃粉色萝裙的,头上无一发饰的丫头桃香,完全失去了主张,只知道张着嘴大哭,面色苍白吓得腿软的缩到了地上,傻呆呆地望着横梁上吊着的一晃一晃的宁若云,不知所措。
“吵什么吵,真是没规矩。”
西院恐怖的尖叫声,连大夫人陶氏的院子也被惊动了,此刻正被丫头挽着,骂骂咧咧的朝西院走了进来。
在她的身后还跟了一大群穿着华丽,莺莺燕燕前来看热闹的女人,其中两人正是大夫人的嫡出女儿五娘宁若茜和十一娘宁若梅。
后面跟着的就是一项和大夫人不太对盘的六姨娘余氏,再往后就是喜欢看热闹的十一姨娘李氏和十五姨娘刘氏,另外几位也是这府里比较有地位的姨娘,以及一些得势的小姐和她们丫头们。
双脚刚跨进西院门,一袭暗红锦缎碧罗裙的大夫人陶氏就怒瞪起堂屋里头不满道:“哼!真是嫌丢人现眼还没丢够吗?居然还敢这么放肆的大吵大闹,我倒要看看,她还有什么脸面吵吵囔囔的。”
“姐姐说的是,这西院的十九娘啊,就是不懂规矩。难怪,这才被人抬出门又被人给原封不动的抬了回来,这还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咯?姐妹们,你们说是吧?”六姨娘一脸别有用意的媚笑着,看相后面跟来的几个姨娘和小姐们。
“咯咯咯,六姐说的是呀,要说这十九娘的模子,还是这些后辈里头长相最出彩的一个,咋就这么不经事了?”李氏明显是站在六姨娘余氏这边的,余氏这话里有话的一说,还有谁不懂得吗?
后头的女人们果然齐齐的看相大夫人陶氏和她身后的两个女儿五娘和十一娘,笑得暧昧,当然看戏的成分居多。
陶氏一听后面余氏和李氏的话,顿时有些暗恼,也是她这两个不争气的东西坏了老爷的好事,这事要是被老爷知道了,指不定也会连她也骂了去。
“哼!这死贱蹄子,还能有什么?明明就是她自个儿不争气,这不,还连累了咋这些个小辈们没了脸面,怨得谁来着?”穿着一袭翠绿色碧罗裙,五官秀美的五娘笑得嚣张,她可不会当着这些死女人的面承认了十九娘被退婚的事情跟她有什么关系,要怪,就怪她自己时运不佳,谁让十九娘了惹得她不快呢?
十一娘的摸样儿较其她姐妹来,长得算是最漂亮的一位了,双凤眼,柳叶眉,粉红唇,一脸如出水芙蓉,除了这院子里头那个下贱的十九娘之外,没人比的赢她的相貌,所以,她最讨厌的就是这个十九娘了。
不过,爹爹在这众多的姐妹当中最疼爱的就是她,此刻,她理都懒得理会后面那些女人话里带刺的话,随她们怎么说吧!反正爹爹都不可能会怪罪的,她就有嚣张的资格,而且,她还抢了十九娘被退回来的嫁妆,你们就嫉妒去吧?!还能把她怎么着吧!
大夫人一听五娘这话,也就顺着便道:“都别吵了,这贱丫头哪一天不是给我找麻烦的?咱这就进去看看吧?”里头嚎嚎大哭地声音听起来是十九娘的丫头桃香的,怎的哭得这么惨?别出什么大事给她添堵才好!
一行人听了陶氏这话,也就收了嘴,全都好笑的跟大夫人陶氏的身后走进了西院里头,朝堂屋走去。
“哭什么哭,不懂规矩,啊?这……这,”陶氏前脚刚一进去,抬眼就被吓得跨在门槛上的脚给退了出去。
“大夫人,呜呜……救救十九娘……”吓得软在地上的桃香,一听到了大夫人的声音,就好像是看见了救命草出现了一样,猛地反身朝大夫人爬去。
后头的六姨娘她们顿时奇怪了,余氏奇怪的看了眼吓得脸色发白的大夫人陶氏一眼,立即抬脚进去,十九娘还能把人吓成什么样子的,她还就不信了。
后面的那些个姨娘小姐们也好奇得跟在余氏的身后走了进去。
“啊……?”
“啊……”
六姨娘顿时面色吓得一栗,比陶氏跑得还要快的退了出去,占到了院子里面恐怖地看着陶氏。
其她好奇的女人,更是一个个惊吓得面无人色,
堂屋里横梁上的十九娘一袭鲜红的嫁衣,就这么一根三尺白绫一横吊死了,身子还在横梁上晃荡,脸色苍白,双眼鼓起圆瞪着大门的方向看着她们,舌头也伸了出来,吓人之极。
宁若云被吊在横梁上已经出气多过进气了,两眼翻白,张大了嘴拼命的呼吸,眼看着自己就要顶不过去的时候,瞧见有人进来,顿时使出最后一丝力气拼命的挣扎起来,可惜她早已经力竭,看起来就跟没什么动静死人是一样的,没什么反应的。
退到门外的大夫人陶氏,好一阵惊心,反倒被余氏她们的惊吓模样给震回了心神,立即对着身后一干家奴怒吼道:“你……你们这些个狗奴才,看什么看!还不快进去把十九娘解下来,看看她死了没有?”
“是,奴才们这就去把十九小姐放下来。”
跟在她们后面的几个奴才赶紧冲了进去,手忙脚乱地将宁若云给解了下来,桃香这才停止了哭泣,软着脚挣扎着爬起来,和着几人将宁若云给抬到了里间的闺房内,将她娇弱的身子放到了床上。
“咳,咳,咳。”宁若云顿时发出了虚弱的咳嗽声,证明着她还有气在。
“呜呜……小姐,你怎么这么傻啊?吓死桃香了,呜呜……”桃香见自己的小姐还有口气在,顿时喜极而泣来起来。
领头的奴才宁狗子,见十九小姐还有口气吊着,不觉暗踌,十九娘的命还真硬!这才转身带着几人出去给大夫人复命去了。
世子妃辛苦
谣传,鲁王太妃和鲁王次妃不和睦,太妃嘲讽次妃,没有家教,全没一丝体面的下贱胚子。谣传,鲁王次妃十分委屈,鲁王妃辞世多年,她依旧不得册正,都是太妃从中阻挠。谣传,世子妃三选三落,都因太妃和次妃彼此看不上对方选中的人。谣传…鲁王,既然如此,世子妃选谁,母亲定吧。女主,夹在两层婆婆之间,到底是幸还是不幸。世子,媳妇你辛苦了。
夏日,日头大的快要把人烤死了,但再大的日头也挡不住人们瞧热闹的心,在县衙门前,城门面前,知府衙门前,众人围着一张刚贴出来的告示议论纷纷。 “这是世子又要选妃了?”有人已经高声念完告示上说了什么,就有人疑惑地问。 “自然要选妃了,世子今年都十七了,记得鲁王十七的时候,已经娶了妃子,还生下了大郡主。”已经有人在那解释。 “可是,这都是世子第四次选妃了。”还有人说出这样的话。 这话一出口,人群中仿佛有人泄了气,没有人再说话。鲁王世子,三年前就开始选妃,然而,三次选妃,三次都没成功,也被人当做一件大笑话来讲。传言,这都是因为鲁王太妃和鲁王次妃不和,才造成这种情况。至于内里情形如何,也没人敢去细细打听。 “不管怎样,就算没有选出来,落选的人,还不是会得到一份嫁妆?”已经有人点出其中的好处,果真有人笑了:“说的是,我这就去给我家丫头打扮起来,能赚二十两银子的嫁妆,也是好事。” 顿时有人大笑出声,中间还夹杂着有人的嘲讽,意思他女儿那样的,也想去做世子妃吗?众人的嘲笑声越来越大,仿佛都能越过那高高的墙,传进鲁王府去。 鲁王此时一脸不快地坐在厅上,左边,是他的母亲,鲁王太妃,右边,是鲁王次妃,两人也都是满脸不悦。 鲁王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夹板,按说对鲁王这样的藩王来说,身为当今天子的堂弟,从小生长在富贵丛中,又不需要去烦恼天下事儿,是难得的富贵闲人。可对鲁王来说,最大的烦恼就是自己的娘和自己的媳妇,哦,也不对,按了自己娘的说法,鲁王次妃还不能称为他的媳妇,早逝的鲁王妃才是他的媳妇。 “娘,您瞧,您孙子,总是要选妃的。”鲁王对鲁王太妃说了这么一句,鲁王太妃鼻子里哼出一声:“我晓得。” “娘,您就让她主持罢,毕竟是替她选儿媳妇。”鲁王快要给鲁王太妃跪下了,可也晓得跪下也不中用,于是那膝盖又直起来。 “她?”鲁王太妃看了鲁王次妃一眼,那语气变的很冰冷,说的话也刺人:“一个卖猪肉的人家的女儿,穷的卖进我们府里来了,不过是侥幸生了个儿子,这样的大事,你交给她,我都睡不着。” 鲁王次妃听到太妃这话,已经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对着鲁王太妃就道:“你这老太婆,你说的这叫什么放屁的话?我怎么了?我就算是被卖进府里,也是得了王爷宠幸,先王妃点头,服侍了王爷,生下世子,得了诰封的人。偏你这老太婆,成天就说我的不是,我主持王府这几年来,什么时候亏待了你?什么做错了,你说说看?” 鲁王太妃有些厌恶地捂住鼻子,仿佛鲁王次妃身上的味道会冲到她鼻子上,过了许久鲁王太妃才放下手,对鲁王次妃凉凉地道:“没做错?那年大姐儿选仪宾,你主持的,挑出来的是什么样的歪瓜裂枣?要不是我身边的内侍发现,和我说了,我临时阻止,重新选了一个秀才家的儿子,只怕去年陛下下旨,呵斥诸藩,说他们给郡主们选的仪宾都是些什么东西?在陛下面前,连礼都行不全?让诸藩以后选仪宾,可要注意些。就多了一个鲁藩的名字了。” 鲁王次妃被鲁王太妃这句话说的又恹恹地坐下,声音很小地:“这,这,当初他们说的,说是……” “你身边的大宫女,拿了别人一百两银子,就敢把郡主给卖了,真是眼皮子好浅。”鲁王太妃又加了一句,鲁王次妃一脸委屈地望着鲁王:“王爷,那件事,的确是我……”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再吵了。”鲁王真觉得自己前世不修,才有了这样的娘和这样的次妃,他喝住两人之后,沉吟一下对鲁王次妃道:“罢了,还是娘说的有理,这一回,挑世子妃就由娘主持。” 鲁王太妃露出胜利的微笑,鲁王次妃这下不肯了:“王爷,昨儿晚上你明明说的好好的,说让我挑一个可心的儿媳妇。” “让你挑个可心的儿媳妇?就你的眼光,谁知道是把卖菜的,还是把挑粪人家的女儿给挑进来?到时候你们婆媳一起说些是非,这到底是王府呢,还是你们菜场?我们鲁王府,可丢不起这个脸。”鲁王太妃永远不放过打击这个自己看不上眼的儿媳妇的机会。 “那,王爷,我都要做婆婆了,您就上书朝廷,册我为正。免得我在儿媳妇面前,抬不起头来。”鲁王次妃见这件大事不行,于是想到另一件事,横竖总要讨要一点好处。 鲁王的头顿时更大了,按说鲁王次妃生了鲁王唯一的儿子,这儿子已经被封为世子,鲁王妃已经去世十多年了。顺势册正也是很平常的事儿。可是,有太妃在啊,太妃可是说过,她活着一天,就绝不允许鲁王次妃册正,至于太妃死后闭了眼睛,就由鲁王去闹。 “这件事,容后再议。”鲁王见事情又缠上来,只好使出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站起身边说边往外走。 “王爷,王爷……”鲁王次妃见鲁王跑了,有些恨恨地跺脚。 鲁王太妃也施施然站起身:“得了,你也年纪一大把了,还打扮的这样娇娇绕绕的给谁看?你也是要做婆婆的人了,可要端庄起来。” 没有了鲁王在旁边,鲁王次妃更加嚣张了,她腰一叉,对鲁王太妃道:“就晓得你这老太婆没安什么好心,我告诉你,你选的,也是我儿媳妇,我……” “你是婆婆,我还是太婆婆呢。”鲁王太妃冷笑,对身边随侍:“我们回去,我可要好好地想想,怎么给我挑一个可心的孙媳妇,而不是像这个人一样,一点都没有教养。” “你,你……”鲁王次妃恨的要死,对鲁王太妃道:“你也不过是个秀才的女儿!” “也比你有个屠户爹好啊!再说你那个爹,也不是我说,靠了女儿住了大宅子,穿了好衣衫,可还是说话就随口吐痰的德行,看一眼隔夜饭都呕出来。”鲁王太妃说了这句,就扶了宫女的手,目不斜视地走出去。 随侍人等早就对这种事习惯了,视若无睹地扶着鲁王太妃走出去。鲁王次妃很想砸些东西,可是东西砸了还要再添置,她舍不得,只有踢了下椅子脚,还把脚踢的有些痛。 她身边的侍女已经急忙道:“王妃,您也不用放在心上,太妃也活不得几年了,再说,您可是婆婆,要拿捏儿媳,那是天经地义的。” “等我把这个世子妃磨死,再来看你得意。”鲁王次妃恶狠狠地说了一句,也只有扶着侍女的手离开。 王府这场闹剧,自然没有人敢多嘴说出去,而在民间,鲁王府要选世子妃的事儿,还是许多人很热心,有资格参与选择的人家,都在纷纷打听。 一户宅院的一角,一个小丫鬟对一个少女叙述着这件事。少女十四五岁的样子,穿的并不算太好,听小丫鬟说完,她就一把拉住小丫鬟:“那叔叔婶婶怎么说?” “老爷太太说,二姑娘今年年纪合适,想让二姑娘去参选,至于大姑娘您……”小丫鬟看着这少女,剩下的话没说出来,眼里面有些可怜的意思。 少女姓吴,单名一个桃字,今年已经十五了。她爹是个秀才,五年前因急病去世,吴桃的生母早于吴秀才去世,吴秀才也留下了几十亩田地,还有宅院等。因着这些东西也不算太多,族中公议了,把吴秀才的丧事办完之后,剩下的一半财产归于族内,另一半就由吴叔父拿去,给将来吴桃做嫁妆。于是无父无母的吴桃就被叔叔婶婶收养。 她叔叔是个做生意的,家事颇过的去,只是把钱看的重了些,虽说有这点家底子,但在吴叔父看来,自己家已经多了一口人,各样都要俭省些,于是吴桃来了之后,吴婶婶就辞掉了一个婆子,让吴桃帮着做些粗使,后来又见吴桃会刺绣,就让吴桃不要做粗使了,做些刺绣的活计来贴补家用。 还常在吴桃面前哭诉家用太多,话外之音人人懂,吴桃很自觉地少吃少穿,至于吴桃的堂妹,吴叔父的亲闺女季季换新衣衫,天天要吃点心这种事,吴桃就当没看见听见。毕竟叔叔婶婶也没朝打暮骂,只是让吴桃多做了些家事。 只是另一件呢,吴桃眼看着就十五了,按说也该寻亲事了,可是叔叔婶婶还是按兵不动,吴桃是个有主意的人,难免有些焦急,但一个姑娘家也不好说这事儿。此刻听到小丫鬟的话,吴桃眉一皱,接着笑了:“我去寻叔叔婶婶说去。”
重生之握瑾怀瑜
荣乐郡主上辈子识人不清的后果就是,在娘家树倒猢狲散的时候,丈夫灌了她一碗药。都说世上渣男多,重活一世,情情爱爱靠边站,保护好家人朋友,关注朝局,不让长公主府落得前世凄凉才是正经。该嫁人了?找个听话的就行,却不料遇上一个“纨绔”。纨绔:“长公主殿下,只要您将郡主嫁给我,我保证终身不蓄婢不纳妾!房契地契全上交!郡主渴了我端水,郡主热了我扇风……”长公主大喜,遂许之。婚后:“娘子,走路太累,您歇着我抱!”“娘子,怀孕太累,您别怀我怀……算了,还是您怀吧!”
药汁被不断地灌进嘴里,安瑾由于三天不得饱食而手脚无力,下巴又被人死死捏着,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睁大眼睛瞪着眼前这个神色疯狂的孙晋文。 孙晋文神色异常兴奋,手上拼命地往她嘴里灌着药,待到一碗药一滴不落地灌进她嘴里,他才松开她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哈哈哈,荣乐郡主,你没想到会有这一天吧?我也没想到呢,你看看,如今我是位极人臣,而你马上就要去见你那对做亡命鸳鸯的父母了,哈哈哈……” “咳咳……”安瑾无力地趴在床.头,“你……你和明王叛乱,都不会有、有好下场,太子哥哥会回来……” “哈哈,他回来?等他回来你都投胎了。”他一手抓着安瑾衣领将她拉到面前,恶狠狠地说道,“我就是要看看你们这些名门贵女失了家族依仗还怎么嚣张!你知不知道和你成亲这两年来我过得有多屈辱?人家都叫我孙仪宾而不是孙大人,我做什么都要看你们和太子那一伙人的脸色……不过现在一切都好了,你知道你死后我会把你带到哪吗?” “你……小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不知道吧?告诉你吧,戚贵妃想见见你死后的尊容呢,你们是亲姐妹,不会让她失望的是不是?” “你……戚月……” 安瑾伸手想要去掐他脖子,但却是徒劳无功,腹中传来阵阵刺痛,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在倒下之前还能听到男人疯狂的笑声…… 安瑾感觉到自己不受控制地越来越轻,一直往天上飘去,却怎么也飘不远,硬生生地让她看着孙晋文把她的身体送进了皇宫,看着戚月疯狂地拿着鞭子往她身上抽打鞭笞……她愤怒、耻辱,可却无能为力。 再然后,她看见太子哥哥反攻入京城,,看着明王只做了三个月皇帝就死于剑下…… 只可惜,没看到孙晋文的结果,她便一下子失去了意识…… *** 泰昌十二年的这个新年过得很不平静,年初三寿康长公主携驸马和女儿荣乐郡主前往龙岩寺上香,回来的途中遭遇歹人埋伏,长公主与驸马无事,但荣乐郡主却因当时马车停得急促,头一下子撞在了车内桌角上,鲜血淋漓,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才醒过来。 此事一出,皇帝震怒,严令刑部彻查,一时间无论是朝堂还是后宫,都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就连普通百姓看着街上那一列列搜查的士兵,也是心惊胆战,轻易不敢出门,以至于这年节时候街上居然是冷冷清清的。 年初九的这天,寿康长公主起了个大早,然后去了女儿在的云岘馆,在她的小厨房里亲自下了一碗长寿面,端到了女儿屋里。 安瑾是被食物的香味勾醒的,她揉揉眼睛,就见床帐被人高高挂起,露出一张艳丽无方的脸庞来,见她醒了,俯身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真是个馋虫,闻着味儿醒的吧?” 安瑾顺势勾住她的脖子蹭了蹭,糯声糯气地说道:“都怪娘亲做的味道太香了嘛。” 长公主拍拍她的脑袋,“你呀,怎么受个伤醒来嘴巴倒是更甜了?都十二岁的大姑娘了还撒娇,害不害臊?“虽然这样说着,语气却是宠溺得紧,“赶紧梳洗下,娘做了长寿面给你。” “长寿面?”安瑾一愣,这才想起今天是自己十二岁生辰呢。 “是啊,都十二岁了呢,原本想着今年给你好好过过,哪想出了这档子事儿?”长公主眉头紧皱,恨不能现在就揪出幕后黑手使劲儿折磨,“哼,刚把主意打到我沈宜宁身上,还害我女儿受了伤,看我饶得了他!” 安瑾听了,垂下头不知想着什么,后面长公主又说了什么她都没听见,连寻云和觅柳帮她梳洗时她都迷迷瞪瞪的,长公主看着自从醒来后就经常发呆的女儿,心里更是把那些人骂个半死,想着明日定要进宫催催皇兄去。 寻云和觅柳手脚很快,不一会儿就服侍安瑾梳洗好了,而此时长寿面还冒着热气。 “快,趁热吃,娘亲一年难得下回厨呢。”长公主把长寿面推到安瑾面前,安瑾回神,透过蒸腾的热气看着含笑的母亲,心头一热,险些流下眼泪,赶忙眨眨眼睛,低头吃了起来。 长寿面是长公主为了驸马专门学做的,这么些年下来手艺已经相当不错,面条香滑劲道,再配上精心熬制的酱料,也是一大美味了。 安瑾吃着娘亲做的面条,心里温热,上苍对自己还是厚待的,让自己有一次重来的机会,她的父母亲人还好好地在她身边,而她还有足够的时间去保护他们,不再让他们想前世那样惨死。 这一世,她要让那些人为他们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待到一碗面条见底,安瑾才心满意足地抬起头来,看看外面的天色,然后问母亲:“娘,爹爹呢?” 丫鬟们把碗筷撤了下去,换了香茶上来,长公主用手背试试温度,这才递给安瑾说道:“他昨晚就去刑部了,一晚上没回来,估计是有了什么消息吧。”想着平常温润如玉的丈夫这些日子冷着一张脸,见谁都想撕了的样子,她可不觉得刑部那些人的日子会好过了。 “刑部那地方阴冷,现在天气也还没有完全暖和,还是让爹爹少去吧,生病就不好了。”比起抓出凶手,安瑾更关心父亲的身体。 前世这个时候的确是有一场刺杀,可是他们一家三口都没有什么事情,今世她却受了伤,虽然不太重,但也足以让爱女如命的长公主夫妇大发雷霆了,尤其是安驸马,看谁的眼神都冷得掉渣,让整个京城的人都以为是被阎王附体了…… “你放心,我叮嘱过的,再说今天是你生辰,他午膳时肯定会回来的。”她轻轻弹弹安瑾额头 ,笑道,“你个操心的丫头。” 安瑾一头扎进长公主怀里,抱着她的腰说道:“哎呀,这世道啊,女儿关心父母还要被父母嫌弃,真是的……儿女难为啊!” 长公主拍了她的背一下,没好气地说道:“你这张嘴巴哟,也就你爹受得了你了!他回来赶紧找他去,别烦我!”虽然这样说着,可抱着安瑾的手也没有松开。 女儿醒来后更加粘着他们夫妻了,可见是真被吓坏了。 “不,我这辈子就粘着你们!”安瑾抬起头,认认真真地说道,“我会照顾好你们,保护好你们的。” 一想到那些全心全意疼爱她的亲人们都在那个男人的背叛下死的死逃的逃,最后连她也死于他手,她的心里就像油煎一般难受。 她死,那是有眼无珠的报应,可是她的亲人们有什么错?他们爱她护她,连带着对那个他们不喜欢的男人也多加提携照顾,可最后落得个什么下场? 只可惜她没能看到那男人的下场。 长公主不知道女儿心里的弯弯绕绕,听她这么说,便抓起了她握着的拳头左看右看,最后问身后的金嬷嬷:“你看,这般细嫩的手能保护谁?绣花针都捻不起来呢。” 金嬷嬷凑趣地说道:“公主莫这样说,女儿家手细嫩才是最有福气呢,再说了,这是郡主的一片孝心,难不成您还真为了这个让她去舞枪弄棒不成?” “你这老货,就会拆本宫的台!”她笑斥一句,然后低头对着安瑾说道,“你只要不惹祸就好的了,保护就免了吧!” “娘……”安瑾对这个总爱和她抬杠的娘亲没办法,只好嘟着嘴恶狠狠的说道,“哼,那我只保护爹爹!” “行啊,反正我有你爹爹保护。”长公主无不得意地说道,眉眼间尽是骄傲和幸福。 “……”安瑾无奈地看着娘亲,叹一口气说道,“也只有父亲能容纳您这么傻了……” 长公主曲起手指就要敲她额头,安瑾赶忙抱住她手臂求饶,“娘啊,看在女儿伤还没好的份上饶了女儿吧!” 母女两感情深厚,这样玩闹耍宝是常事,下人们早就见怪不怪了,都笑吟吟地看着,几个得脸的丫鬟嬷嬷时不时还能插两句嘴儿逗主子开心,一时间屋子里好不热闹。 气氛正好时,云岘馆外却匆匆进来一个丫鬟,金嬷嬷认出是长公主院子里传话的丫头,便走出去问道:“急急忙忙地做什么?” 安瑾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以为是父亲提前回来了,小丫鬟才来通报,当下便坐直了身子问道:“可是父亲回来了?” 金嬷嬷打发了小丫鬟,进来回道:“回郡主,驸马爷还未回来,是……” “是什么?”长公主见金嬷嬷吞吞吐吐,不由奇怪。 “回公主,是忠勇侯夫人来了。” 她此话一出,屋里的气氛霎时冷了下来,安瑾收了笑容抿着嘴唇似乎有些不高兴,倒是长公主只是微微挑眉,然后抿了一口茶悠悠问道:“哦?来做什么?早先递访帖了没?” “说是下个月侯府老夫人六十寿辰,亲自来送请帖的,早先并没有往府里递访帖,所以门房不敢贸然让人进来,才叫人来询问公主的意思。” 按理说一个侯夫人,即便没有递访帖,门房也断然不敢将其拦在门外的,可来人是忠勇侯夫人,想想忠勇侯府与长公主府的纠葛,大伙就不得不小心行事了,得罪忠勇侯夫人事小,惹几位主子不快就罪过了。 “哟,时间可真快啊,那老妇都六十了呢,啧啧,岁月不饶人啊……”长公主嘴里感叹着,眉眼却是笑意盈盈。 “公主之意是?”金嬷嬷询问道。 “让她到花厅吧,我一会儿去见见,这么多年都没机会见见侯夫人呢,”长公主低头,右手轻轻摸了摸安瑾的头发,柔声问道,“阿瑾先歇一会儿?” 安瑾回过神,握住娘亲的手撒娇说道:“不嘛,娘亲我陪您去见客吧?这几日闷在屋里都快憋死了,您放心,女儿一定乖乖的!” 长公主宠溺地刮刮她的鼻尖说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走吧,既然你不介意,那么见见也无妨,总归是要打交道的。” 她也想去看看,那老妇亲自挑的儿媳妇是个什么天仙儿。 母女两各自回屋换了衣裳才往花厅而去。
选夫记之侯门长媳
“漪儿,你此生都是我的妻,除了一样无法给你。其他尽我所能,许你一世无忧!” 温润却薄凉的嗓音,如情人呢喃。转眼间,便是一封休书,落入她手。 害她满门被斩! …… 她是一介乡野丫头,只因与侯府嫡女容颜相似,一跃成了名门千金,觅得人人羡煞的良缘。 便宜父亲说:我给你荣华富贵,你保水府平步青云。 便宜母亲说:以你容貌才情,定能掳获他的心。记住,莫要动情,否则你就输了。 她前世也是这样认为,可被逼致死后,方才顿悟。 水清漪打定主意,离前世害死她的薄情之人远远的,找个安守本分的人嫁了。 谁知,事与愿违,那个她避如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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