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空青
【缘起】
牡丹从来是我国的民间文化里最喜欢的花，许多人为她的雍容华贵而倾倒，几千年间歌颂她的华彩篇章更是数不胜数。
如今，随着中国文化走向世界，牡丹花也随之走出国门。世界各国种植的牡丹都是从中国引种过去的。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这大概是提到牡丹我们最容易想起的古诗词。
中唐的刘禹锡写下这首《赏牡丹》时，大概没有想到：晚唐的某一天，牡丹花开的时候，整个京城真的会震荡不堪，晚唐的皇帝亦再次出逃。
晚唐，一位同样才华横溢的诗人写下了另一首《牡丹》，来歌颂那个搅乱天地，踏进长安的枭雄，那个曾经的落第书生，盐商之子——黄巢。
诗人的名字，叫作皮日休。用牡丹花比喻农民起义的领袖，大概是历史上破天荒头一回。
【诗篇】
牡丹
皮日休 〔唐代〕
落尽残红始吐芳，佳名唤作百花王。
竞夸天下无双艳，独立人间第一香。
【临境】
初夏时节，百花落尽。
曾经的万紫千红都化作土地中的暗泥尘土，止一两朵残花败柳挂在枝头，像是在送别春天。好在绿叶已经长成，春夏之交不至于那么落寞。
就在这时，一朵一朵的牡丹从破败的花园中，从绿意葱葱的花园中冒了出来。白色、紫色、红色，还有稀有的绿牡丹、黑牡丹，一时间争芳斗妍，给人以春天复苏的错觉。
一位诗人站在花园外，看着这满园的生机，感慨万千。
他不由想起了领袖黄巢早年间写下的《不第后赋菊》：“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真不愧是有大气魄的人。
如今，自己追随着黄巢踏进曾经让自己失意的长安，已经有了翰林学士的身份，不能不对这位农民领袖肃然起敬，涌起浓浓的敬慕之情。
眼前这牡丹雄姿英发的样子，不正像龙骧虎步、威震天下的黄巢吗？
想到这里，皮日休才思如泉涌，在脑海中一字一字构思出了这首《牡丹》。
【诵析】
这首诗的创作背景就如前文所提，这里还要说明一点。
皮日休对黄巢到底有多崇拜，不仅心甘情愿跟随他造反，甚至还写诗将其奉为“圣人”：“欲知圣人姓，田八二十一；欲知圣人名，果头三屈律。”
田八二十一，果头三屈律，正是黄巢二字。
这样的背景下重读此诗，诗中牡丹的形象便逐渐清晰了。
先看第一句“落尽残红始吐芳，佳名唤作百花王。”
这一句我读下来的印象是四个字：平实客观。几乎没有什么主观感情色彩和个人特色在里面，只是将事实和盘托出。
牡丹花开初夏，暮春的残红落尽，她才出来吐露芬芳；牡丹在我国久负盛名，被誉为百花之王。
格律诗讲究起承转合，到第二句，就必须要出现“人”的角色了。四句全是写景的佳作虽然也有，如杜甫的《绝句》“泥融飞燕子，沙暖宿鸳鸯”一首，但毕竟还是少数。
果然，第二句一开始，我们就读出了浓浓的情感色彩。
“竞夸天下无双艳，独立人间第一香。”
好大的气魄，好雄浑的气势。这世间所有人都争着夸牡丹是天下无双的艳色，她自己却安之若素，遗世独立，傲然向人间播撒着芬芳，独立人间第一香。
诗到这里结束，两句写景两句抒情，表达了对牡丹花色和花香最极致的赞美。但到这里，诗意还远远没有结束。
这里要请大家注意一下诗中的几处用词，第一句的“王”，第二句的“天下无双”和“人间第一”，这些充满了王霸之气的词汇在平常的古诗词是不常见的。
它们的出现，要么是在各路英雄奸雄笔下，要么就是在赞美他们的诗中。
皮日休此诗当然属于后者。诗中的牡丹，正是黄巢的象征。这也是这一首牡丹诗“异于常诗”的地方。
【拓展阅读】
红牡丹
王维 〔唐代〕
绿艳闲且静，红衣浅复深。
花心愁欲断，春色岂知心。
吉祥寺赏牡丹
苏轼 〔宋代〕
人老簪花不自羞，花应羞上老人头。
醉归扶路人应笑，十里珠帘半上钩。
美是人生的意义，诗歌是「美」的精华。
我是空青，天空的空，青莲的青，是矿石亦是中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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