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修是文坛泰斗,唐宋八大家之一,并且他算得上是唐宋八大家另外五位——苏轼、苏洵、苏辙、王安石、曾巩的老师,对他们提携颇多。可见欧阳文忠公对当时文坛的影响力,但如此文豪,却对一位小他12岁的 “后生”敬佩至极,并时常向这位“后生”请教问题,这人就是刘敞。
欧阳修但凡遇到不懂的问题,总要向刘敞“折简”询问,“折简”指不太正式的书信,类似于今天发个短信、微信的问一下。而刘敞呢,连资料都不用查,当场把问题的答案交代给送信人,回头欧阳修翻箱倒柜核对资料,发现刘敞说得一点都不差,不得不感叹,真是大师啊!
本人对刘敞了解甚少,今天读了一首欧阳修写给刘敞的《朝中措》,来了解一下欧阳修心中的刘敞是个什么样子。
朝中措
平山阑槛倚晴空,山色有无中。
堂前守在垂柳,别来几度春风。
文章太守,挥毫万字,一饮千钟。
行乐直须年少,尊前看取衰翁。
这是刘敞赴任扬州太守前,欧阳修设家宴为他践行时所写的送别词作。
能设家宴,说明二人绝非泛泛之交,关系当是非常密切,应该是那种推心置腹的好友。并且《朝中措》这一词牌就是欧阳修首创,填了这首词,可见欧阳修对刘敞感情的与众不同。
来读读这首词,上阙是欧阳修对扬州的回忆,他曾任扬州太守,并修建了平山堂。而如今刘敞因避亲要去任扬州太守,这也是二人冥冥中的一点缘分。作为过来人,欧阳修当然要给刘敞介绍一下扬州的情况——平山堂景色优美,我还在那种了垂柳,闲来无事,就在那里喝酒作文,快乐至极。
下阙是欧阳修对刘敞的寄语,上来先是对刘敞一顿夸赞,“文章太守,挥毫万字”写出了对刘敞的佩服,更写出了刘敞的倚马之才。欧阳修写文章习惯反复斟酌,而刘敞却是一挥而就。一次,刘敞已经下班,这时候收到圣旨,让他写九篇关于王子公主的志文,刘敞顷刻间写完,不加修改直接完成,且每篇文章各有特点,绝非套模板之作,到了皇帝那也是直接采用(不像现在我们写材料,到了领导那可能需要改N多稿才能通过)。欧阳修更是说过“原甫之博学,是我远远比不上的”,在刘敞面前,欧阳修自遣的就像个学生,而刘敞曾这么评价欧阳修“这个欧九啊(欧阳修排行老九),文章是做得不错,可惜读书太少”。对此欧阳修的门人苏轼不满说——欧阳老爷子这么博学,还算读书少的话,那我们岂不是文盲了。但是欧阳修本人却对刘敞的评价心服口服,可见二人关系之亲密无间。
“一饮千钟”说的是刘敞的豪情万丈,但同时也是对刘敞年富力强的羡慕和对自己年老力衰的怜悯。这场送别家宴设在欧阳修因病辞去翰林职务后的第四天。此时的欧阳修,身体不好,手颤、眩晕,恐自己将不久于人世而辞官在家,此刻,他是多么羡慕刘敞的年轻力壮啊。于是,他寄语刘敞“行乐直须年少、尊前看取衰翁”,一般寄语赴任为官的朋友,都是些前程似锦、大有作为的话,而欧阳修的寄语更是看出二人的关系,他希望刘敞就是及时行乐、享受人生,这或许才是真正发自心底的关怀吧!
欧阳修多首与刘敞唱和的诗中也曾写过羡慕刘敞年轻力壮的词句——“羡君年少才无敌,故我虽衰饮尚豪”、“爱君尚少力方豪,嗟我久衰欢渐鲜”。但细想,在寄语刘敞要及时行乐的同时,其中或许也透露着自己对扬州岁月的怀念吧!
刘敞赴任后,游览平山堂,写诗寄给欧阳修,让可能永生再无缘扬州的欧阳修,了解一下现在的平山堂。
游平山堂·寄欧阳永叔内翰
背城历历才十里,经岁悠悠能一来。
可惜薄书捐白日,强从宾客宴平台。
暮云自与千山合,醉眼时令万宇开。
老子谁怜兴不浅,黄花欲落更添杯。
这让我想起了另一句诗“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朋友们,珍惜青春、爱护生命吧!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