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诗人陈子昂是梓州射洪(今四川射洪)人,在公元679年,他第一次离开四川去参加科举考试,当他乘舟过巫峡,经荆门山时,广阔的长江中下游平原在他眼前展开,这新奇的景象引发了陈子昂的诗兴,于是他写下了《度荆门望楚》一诗,原文如下:
遥遥去巫峡,望望下章台。
巴国山川尽,荆门烟雾开。
城分苍野外,树断白云隈。
今日狂歌客,谁知入楚来。
“遥遥去巫峡,望望下章台”,我乘船而去,离巫峡越来越远,但我依旧依依不舍地回首眺望着,却不知不觉间到了章华台下。在首联中,诗人以“去巫峡”“下章台”点明自己的行程。虽然已经远远地离开了巫峡,可是诗人毕竟是第一次离开故乡,抑制不住思乡之情,于是站在顺流而下的船中,朝家乡的方向眺望,但却是徒劳,因为这时船已到春秋时期楚灵王所建的章华台下,家乡早已在千里之外了。
“巴国山川尽,荆门烟雾开”,过尽了巴国的山山水水,荆门在濛濛的烟雾中打开了。颔联承接首联,以“巴国”“荆门”两个地名再次交代行程。当时,诗人毕竟是一个年轻人,他并没有因为回首眺望不到故乡而过分惆怅,他向往着未来,当他发现船已到章华台下之时,马上朝前望去,发现已经能望见在烟雾笼罩之下的荆门山了。船过荆门之后,地势会渐渐平坦,视野也会开阔起来,于是,诗人用一个“开”字来形容开阔的地势,也表达出了自己开阔的心胸。
“城分苍野外,树断白云隈”,城邑分布在苍茫的原野之外,树影在大地与白云相接处中断。船过荆门之后,视野突然开阔起来,对第一次出川的诗人来说,楚地的风光是新奇的。于是,诗人站在船上,纵目远眺,他看到在苍茫原野的尽头还有城邑灰色的影子,他望见在地平线处深青色的树影仿佛被白云截断了,这是在高山连绵的故乡从没见到过的新奇景色。于是,诗人以“分”“外”“断”“隈”等字眼描写这种新奇景色,表达了自己的欣喜之情。
“今日狂歌客,谁知入楚来”,今天,我像楚国狂士接與那样纵情高歌,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楚地。眼前开阔的景色让诗人的情绪昂扬起来,于是他想到了春秋时期楚国的狂士接與,当孔子来到楚国时,楚狂接舆曾唱《凤兮歌》,以“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来讽刺孔子,并拒绝与孔子交谈。此时,诗人像楚狂接舆那般纵情高歌,觉得自己就是当年的那个狂士,表现了诗人的少年意气以及傲世情怀。
当诗人第一次离开家乡的时候,两种情感在他心中激荡,一是对家乡的不舍,二是对光明前程的期许。当船过荆门,两岸风光为之一变,视野大开之时,诗人心中的第二种情感压倒了第一种情感,他有足够的自信去开创辉煌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