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门田
十二月末,兰州下了2021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在深夜悄悄降临,薄薄一层,真的像盐,染了尘埃之后,呈土黄色䨱盖在对面屋顶上。
早晨太阳还没有全出来,就已经化了。看见这样的雪之后,你是想不起有林下之风的谢道韫形容雪的句子“未若柳絮因风起”;或者边塞诗人岑参描写雪的名句“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小雪之后,接着是降温,零下十三度至零上一度左右。
岁末年初,严寒逼近。百草凋零,万木萧条。
数九寒天,我却发现院子里的玉兰树枝上擎满了花苞。没想到,玉兰树居然有这样不畏严寒的风骨。旁若无人,自在逍遥,静静蓄力,等待花期。
记得张爱玲在散文《私语》里写过白玉兰。“花园里养着呱呱追人啄人的大白鹅, 唯一的树木是高大的白玉兰,开着极大的花,像污秽的白手帕,又像废纸,抛在那里,被遗忘了,大白花一年开到头。从来没有那样邋遢丧气的花。”
彼时彼刻,因为和回国的母亲黄逸梵走得近,受后母孙用蕃挑拨离间,父亲张廷重毒打了她,并且把她关在家里的一间空屋子里,还扬言要用手枪打死她。她生在这里的这座房屋忽然变成生疏了 ,像月光底下,黑影中现出青白的粉墙,片面的,癫狂的。
此情此景,家中花园里的白玉兰自然没有给她留下好印象。
清·查慎行《雪中玉兰花盛开》 “阆苑移根巧耐寒,此花端合雪中看。”就写到了雪中玉兰盛开的情景。想像一下,白雪皑皑,银装素裹,满树玉兰花迎雪绽放,冰清玉洁,别有一番况味……
有一年七月份去云南玉龙雪山,看完一个古寺中的百年山茶花,出得古寺,在门口斜坡上,有一棵高大的玉兰树,满树白色繁花,树底下也坠满了朵朵落花,如此美丽而又如此飘零,边开边落,边落边开……
在成都,十几年前就发现玉兰树是行道树,坐在电车上望出去,绿叶白花,徐俆展开,似一幅蜀锦。
十年前见玉兰树都是在南方,让我一度认为它只是适合在南方栽种的一种花木。等到近年,玉兰树的栽种开始在本市普及。每到春天,房前屋后,道路两边,一树树玉兰花灿若云霞,除了白色,还有紫色,红色……
每当花开季节,步行经过玉兰花树下,我都会驻足停留,欣赏它们在蓝天映衬下的美姿。
玉兰花树为北方的人间四月天增添了无尽魅力。
郭沫若的诗《玉兰与红杏》中写道:
两个月前,在广州,看见了玉兰开花,
两个月后,在北京,又看见玉兰开花。
“玉兰花呀,”我说,“你走得真好慢哪!
费了两个月工夫,你才走到了京华。”
全诗用了拟人的写作手法表面写玉兰花似乎跟着诗人从南到北,实际写得是一种物候现象。即纬度是影响物候的重要因素之一。越往北,各种花开得越迟,春天也来得越晚,越往南,花开得越早,春天也来得越早。
隆冬季节,在天寒地冻的北方,唯一向往的便是热带的温润天气。看到微博和朋友圈南方朋友晒得风和日丽,绿树红花的世界,便无法消减心中对春天的热望。
冬天似乎如此深重,什么时候,春回大地?
让我一路慢悠悠从滨河路行走,然后驻足在玉兰树下凝望她明丽的容颜。或者在春风沉醉的夜晚用闪光灯捕捉她灿烂的芳华。
在冬夜,向往一树树白色玉兰花开的我,似乎挣脱了沉重的日常,变得轻盈起来……
作者门田:天蝎座。洞见世界,记录日常,忠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