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来电话说:“冬天到了,注意加衣”。放下电话已是深夜十点。屈指一算,居然是“小雪”’节气,往年在江西老家时,z该是夜夜霜华挂枝头了。我现在暂住在云南曲靖,和昆明一样,有着四季如春的气候,季节的交替没有明显的区别,再加上整日的繁忙,竟然没有觉察冬天已经到了。
记得小时侯,每年的秋末,母亲就开始我们整理寒衣,那时正是困难时期,我们的日子过得非常的艰难,一件衣服往往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老大穿小了就转给老二穿,直到最小的弟妹也无法再穿时,便拆开来做鞋纳底,这样每一次反复使用,都给母亲留下了许多活计。白天在队上辛劳了整天的母亲,夜晚还得就着昏暗的煤油灯,进行她好象是永无休止的缝补。由于母亲的勤劳能干,我们的衣服虽然象百褶衣一样,补丁加补丁,但整整齐齐,暖暖和和。每当我们放学归来,或是刮风,或是下雨,母亲总要拉拉我们的手,问冷不冷。那时节,由于父亲长年在外工作,照顾我们的生活全靠母亲一人。面对母亲那件单簿的绵衣,面满脸苍桑的母亲,即使是天寒地冻,滴水成冰的日子,我们依然说一点也不冷。有时为了让母亲放心,故意将脖子下面的几个纽扣解开,吓得母亲赶紧为我扣上,并千叮咛万嘱咐我不可大意。
岁月如流,贫穷的日子终于成了过去。生活好转的时候,母亲给我们兄弟姐妹七人,每人做了件新的绵衣,寒冷的日子,我们已经无所畏惧了。而母亲仍然是穿着那件有几十年苍桑的旧棉衣。我们多少次劝她做件新的,她总是说这是外祖母亲手为她做的嫁衣,怎么也舍不得丢掉。为了尊重母亲对外祖母的那份深深眷恋的情怀,只好由大姐在母亲的旧绵袄中塞上些新的绵絮,算是我们对母爱的一份报答。
今天的我们兄弟姐妹,早已成家立业,并过上了幸福而美满的生活。然而年愈古稀的母亲,依然在惦念着她的儿女们。“冬天到了,注意加衣”,一句简单的话语,却道出了她对儿女的拳拳l之心,眷眷之情。如今长大的我,告别了母亲,来到了彩云之南,寒冷的日子,穿得暖暖和和,却依然要承受着母亲的关爱。我总以为给母亲多买几件衣服,多打几次电话,常回家看看,就算是对母亲的一种安慰。其实,今天的母亲并不惧怕寒冷,也许她老人家最需要的是儿女们的一片孝心和人世间的这份脉脉温情。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每当夜深人静之时,母亲的话语就在心头萦回。每每想起白发苍苍的母亲为我们辛苦了大半辈子,就感到无比的内疚,为人儿女,无论如何都难以补报母爱之万一。我只有默默地承受着母爱的光辉,重新拿起笔来,面对冬天的寒风,写些迎接春天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