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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公主,听说临安城出了个全城公认的花魁!”
“哦?那必然是个艳冠群芳的美人了。”徐湘视线不离手中的书本,脚尖点着地,缓缓地在秋千上荡来荡去。
“公主,奴婢前些日子听出去采购的姐妹说,此人容颜比之公主,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徐湘视线缓缓离开书本,挑眉一笑。她大约是十七八岁的模样,风华正茂,嫣然一笑之间便是倾国倾城的韵味。高挺的鼻梁,浓眉大眼,有些异域风情,她长得真是越来越像当今皇后了。
徐湘是夏国唯一的公主。当今圣上后宫三千只宠皇后一人,久而久之,便把宫中的女子都遣散嫁人了。皇后孕有一子一女,儿子便是太子徐遥,女儿便是公主徐湘。
听说,皇后是西域小宛那里的人。小宛人都是擅长医药和毒术的,听说皇后本来容颜便是十分美丽,再加上一手容颜永驻之术,自是引得当今圣上见过一面便再难以忘怀。皇上干脆便来个求娶,用联姻的方法取得了两国数十年的和平了。
闲话休叙,此时的徐湘已然是换好了男装,简单地做了点易容,带着她的侍女阿月翻墙离开了。临安城离此地不远,她们也能赶在天黑前回来。
徐湘可是公主,皇上自然是想给千娇百媚地宠大了,但是皇后却另有一番心思。毕竟皇后是小宛的人,在夏国本就是没有什么根基,但是想要暗中害死她的人可不少。她能够稳居中宫多年,且牢牢拴住皇帝的心,自是八面玲珑之人。所以她要教女儿一些防身之术,甚至是四书五经,精心培养。以防将来万一出了什么变故,她也好有个技艺。
“众位宾客,众位宾客,咱们稍作休息,马上花魁就要出来了。”
老鸨脸上堆满了笑容,笑眯眯地看着拥挤地水泄不通的人们。她这次可真是有牌面了,前几年的临安花魁总是从隔壁青楼出的,把她羡慕地不行。今年这个女儿一出来,那足足是看呆了当时评选花魁的所有人啊,就是隔壁那也是不得不承认还是她的女儿最美,举手投足之间最有气派。
不过说来也着实是运气好极了。这姑娘是当初她捡的,穿的破破烂烂地,就剩一口气了。幸好她是看见了那张脸,才没放过这样一个挣钱的好机会。老鸨想到当初自己的英明抉择,不禁笑得更加开心。她看见每一个人,都像是看见白花花的银子。
“公……公子,你说我们花了这么多钱进去,真的值吗?”阿月紧紧地跟在徐湘旁边,小声地问。
但还是被别人听到了,旁边一个魁梧的大汉不耐烦地出声:“爱看看,不爱看滚,老子还嫌人多呢。”他的声音很快被别人兴奋讨论的声音淹没。
徐湘淡淡地瞟了阿月一眼,没说话。自顾自地选了个还勉强看得清的地方,抱臂靠在了一旁的墙上。
“我宣布,这次临安花魁是——清欢姑娘!”
随着大家的掌声落幕,几段红绸终于从舞台上垂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美人的曼妙身姿。美人头上梳着抛家髻,许多珍珠和金银点缀,却又不显得沉重而突兀。身上绛紫色的轻纱如云雾,勾勒出如玉的肌肤。随着音乐缓缓响起,她浅浅回眸,一笑之间动人心魄。
美人含笑,盈盈回首。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她眉眼精致,雕栏玉砌的容颜是上天最不吝啬的赐予。徐湘抬头,正好与她的视线对上。徐湘总觉得眉眼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来哪里见过。只觉得,世人言语果真不错。
如果说,徐湘是夏朝的一株牡丹,国色天香,优柔端庄,那么清欢便是临安的一朵芍药,美而不艳,一眼万年。
清欢见到徐湘那一眼,亦然是心悸。或许便是缘分吧,从茫茫人海中一眼便看到了她。纵然她脸上涂着拙劣的易容,还是能看到那颗明眸,见到之后就再难以割舍。
一舞落幕,众多人围在了老鸨面前,自是有舍千金只为求美人一笑的纨绔子弟。老鸨更是笑得开了花。
徐湘敲了敲阿月,她呆滞的眼神渐渐聚焦。她非常实诚,问:“公子,咱们也去求见吧!”
徐湘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十分惋惜地向她说:“算了吧,余公子我没带足金银呢,怕是无缘与美人私下里一见了呢。”
她东瞧瞧,西看看,慢慢悠悠地随着人群走出了青楼。阿月听见此话,早已是十分叹惋,垂头丧气。
谁知,徐湘一转身,走进了一个小道。阿月没看见,就这样跟丢了。无奈之下只好先行回府,暗自担心,但这些都是后话了。
她刚刚走走停停,基本上把这个青楼转得差不多。如今走的这条小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就能直接走进青楼的后院。那里的房间都大同小异,只有一个房间有众多婢女小厮的声音,而且看起来装饰的很好,想必就是那个清欢的住处了。
她一闪身,用轻功很容易地就从后院溜进了青楼,根据印象很快就找到了清欢的住处。
正大光明地进去自然不太行,她从窗户翻进去不就成了嘛。
清欢正坐在对窗的美人靠上,独自一人摇着团扇,似乎在冥想着什么。艳丽的妆容已被她抹去不少,只是随手点了点淡妆。
美人永远是淡妆浓抹总相宜的。
窗子轻微地抖动了一下,随后飞快地钻进来一个人。
“客官这来路可真是不寻常,”徐湘还未完全站稳脚跟,清欢的声音就悠悠响起。
徐湘尴尬地笑了笑,想到自己脸上的易容,马上摆出一副公子爷的样子,故意装作一副轻浮的样子,“小美人,跟爷回家吧。”
清欢被她的语气竟是逗笑了,但她忍着没有揭穿:“公子是哪里来的啊?”
徐湘:“我乃京城首富余大人家独子。”
清欢继续诈她:“我可是见过那位公子啊,可不是客官您这个样子。”
徐湘果然是中招,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正想着怎样来圆这个谎,清欢突然凑上前来在她的脸上抹了一把。
易容很快就脱落了,露出一张国色天香的脸庞。清欢明显地愣了一下,随后掩下眼睑,没有被徐湘察觉到。
窗外,夜色已然降临,但是却一点都不显得孤寂。大街小巷都挂满了灯笼,路上有许多摆摊的小贩——今日是七夕。
清欢望着窗外,有些发愣。记忆里,这样的热闹好像从来都不属于自己。热闹永远在窗外,自己在窗内,孤寂一人,无人问。
徐湘察觉到她的目光,下意识地去问:“像出去走走吗?”
清欢瞪大了眼睛,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大街小巷人来人往,灯红酒绿惹人醉。她们都简单地遮掩了一下面庞。清欢轻轻地揪着徐湘的袖摆,好像一个孩子,生怕失去了最甜的糖。
“那边是什么?”徐湘好奇地往那旁走。
清欢有些犹豫,觉得那边人太多了,有些不妥。但是她也有些好奇,于是也就跟过去了。
湖畔,人们在放一盏盏莲花灯。花灯浮在水面上,犹如星子点缀在天空,煞是好看。
清欢的脸色却是突然间变得煞白。
面前的景色逐渐开始旋转…
02
女孩被一个女子狠命地压在水缸里。
压抑,挣扎,胸闷,无法呼吸。女孩在拼命地挣扎。
一双大手紧紧地扼住了她的脖子,把她的头不断地压到水中更深的地方,将她桎梏,似乎在无声地告诉她,所有挣扎都是徒劳的。
冰凉的水将她的头完全浸泡,她呛进一口又一口的水。喉咙里腥甜发苦,她觉得她快要死了。
那女子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模样,但是那份心狠,却完全不是一个姑娘家的样子。她穿着打扮华丽,和女孩的普普通通对比起来可谓天壤之别。
她想要置女孩于死地。
女孩刚开始挣扎地极其剧烈,后来慢慢也挣扎不动了,只是徒劳地摇着她那瘦小的胳膊和腿。不知是大限将至,还是自觉生命无望也便放弃挣扎了。
旁边一个穿着打扮宫人模样的女子跪在地上,只能凄凄惨惨地哭着,恳求贵气的女子放过女孩。但女子显然并未把那跪着的宫人放进眼里。
她不断地辱骂着女孩。直到女孩再也挣扎不动了,她才把奄奄一息的女孩从水里提出来,扔到旁边的地上。
女孩就如同一个被遗弃的洋娃娃,如同一个破旧的风筝,无助地倒在地上。她的头发上依旧在往下淌着水,她也在本能地机械性地往外吐着水,不一会儿地上就滩出来了一大片水迹。
宫人眼泪不住地往外流,但是她显然对此无可奈何。她本以为这位主儿今个就算是放过她们娘儿俩了,便用膝盖跪着爬到女孩身边,想查看女孩的状况。
贵气的女子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把她嘴角都打出了鲜血。她也无力地倒在一边,只是嘤嘤地小声哭着。
贵气的女子将女孩踢来踢去,说着什么弄脏了地板。良久,唤来一个心腹宫女,一把将那个宫人揪着头发,拖走了。
女孩突然间活过来了一般,大声喊着让她们不要…在地上爬着,拽住了贵气女子的裙摆。
女子嫌弃极了,照着她的肩膀狠狠地踹了一脚。
门被重重地关上,发出怦然一声,似乎整个房间都震了一震。女孩的手还维持着向前够的样子,已经不动了。只有时不时中呛出来的水预示着她还活着。
万籁俱寂。也有可能周遭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可是她已经听不见了。眼泪翻涌而出,划过脸颊,滴到地板上,与那一片的水迹溶成一体。
有些人生来高高在上,有些人生来卑微入泥。他们权倾天下,他们任人宰割。
她痛苦地蜷作一团。凭什么,凭什么?她不甘心啊!她指甲深深地陷进血肉之中,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清欢猛的从梦中惊醒。手上还有残留的指甲的痕迹,或许是刚才情绪太激动了。
她缓缓坐起来,环顾四周。不错,这里是她在青楼的住处。
不远处,徐湘也惊起来。原本七夕湖边人们正在放莲花灯,但是清欢却是突然晕倒了。她急忙避开人赶紧把她送回住处。无意间弄开了她的后襟,竟是有累累的伤痕。
她满心疑惑。就这样在她身旁待着,一直待到了现在。
窗外,月落乌啼霜满天。
徐湘抬头,对上清欢的视线。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丝,缓缓坐直了身子:“现在,可以跟我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吧。”
清欢垂眸,掩下眼底的情绪。良久,才开口:“抱歉,无可奉告。”
徐湘压下心底不知从哪里滋生出来的愤怒,就面无表情地望着她良久。她似乎没有什么要说的,如果不是额头间沁出来的丝丝汗珠出卖了她,那么徐湘真的要以为她只是夜间难寝,起身望月了。
徐湘猛的起身,往门口走去。走到门口,她站住了身子。她回头,清欢依旧是维持着那个姿势,如同一个雕塑,忘记了所有的情绪。
徐湘轻声说:“你告诉我,是不是她们对你不好?”看到她背上的伤痕,听到她梦中辗转反侧时的呢喃,她觉得自己已经推出了大概。
清欢没说话,动了动,眼睛对上了她的眼睛。
一双空洞,哀伤,不甘的眼睛。徐湘好像被她看进了心里,不禁心头一紧,一种苦涩之味油然而生。
她心里突然很难过。她好像也经历了她曾经经历过的,她不想让她经历更多外表光鲜亮丽,实则苦涩无奈的日子了。
她转头,走回了她的床前,紧紧地抱住她。
徐湘说:“你跟我回去吧。”
作者 |心 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