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是一个让人安静的季节,静静地看着落叶飘飘,白云忽远忽近。让人想要舍弃一切诱惑,只想让自己躲在清冷的早上,静静感受秋天的气息。秋天最适合静静地看书,读一首宋词,感悟当下生活的美好。有一首宋词不算出名,甚至知道的人不多,却十分适合这样清冷的秋天读一读,蕴藉含蓄,耐人寻味。
《唐多令》刘过
芦叶满汀洲,寒沙带浅流。二十年重过南楼。柳下系船犹未稳,能几日,又中秋。
黄鹤断矶头,故人曾到否?旧江山浑是新愁。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三秋桂子,开在枝头,买花载酒,于清凉秋日,既有诗意又有风情。这首《唐多令》是一个叫刘过的词人,登武昌安远楼时所写。刘过是一位在历史上名气不大的词人,但他却凭借这首《唐多令》为人所熟知。他好言古论今,喜读书论兵,胸怀大志,却屡试不第,终生郁郁不得志,漫游江南,以诗文会友,与辛弃疾,陈亮,陆游等人交往甚密。写下过许多豪壮悲凉,感慨国事的诗词。他的身上充满了文人气质,既有怀才不遇的怅惘,也有为国呼喊的豪迈!他是一个不为帝王所用的寒士,他的诗词也难免会有不合时宜的惆怅和苦闷。
时局动乱让刘过没有安身之处,不是因为他自身没有才华,而是因为帝王没有赏识他。他没有机遇,无法得到重用,这正是文人的遗憾,正是这种遗憾才让他将自己的一腔热情寄托于诗词中。
这首《唐多令》就是他的代表作,也是他故地重游的怀旧之作。20年前,他曾经和朋友登上安远楼把酒言欢,畅谈人生。20年后故地重游,却感慨今非昔比。此时的他已经是垂暮之年,又逢时局动乱,看着浩渺的河山,想着自己的一生,自然是心酸无比。一年年花开花落,一幕幕人聚人散,都是诉不尽的苦楚。
“芦叶满汀洲,寒沙带浅流。”这首词的开篇就渲染了一层淡淡的忧伤,芦叶遍布汀洲,正是秋天的景色。他看着如今这萧索的景象,想起了20年前,在安远楼的青春岁月。20年后故地重游,想起昨天的记忆,却拾不回过去的时光,如今的自己仍是一介布衣,他以一个过客的身份留下了这千年的遗憾。
“柳下系船犹未稳,能几日,又中秋。”下一句点明了时间,过不了几天又是中秋了。短暂的停留,一会还要启程,行色匆匆,正是无目标的漫游。悠悠千载,无数人带着不同的情感登楼远望,赋诗无数,怀念过去,遥想未来。烟水茫茫,这空寂的阁楼除了有过相聚和离别,又有什么能够被人记住呢?
“黄鹤断矶头,故人曾到否?”在这里他想到了唐代的崔颢,崔颢曾经登黄鹤楼,写下过“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20年的时光如同过眼云烟,来去匆匆。刘过想登高远看壮丽的河山,却发现江山被现在的战争阴影所笼罩。一句“旧江山浑是新愁,”让人感到前所未有的痛苦,旧愁未尽,新愁又增。他空有壮志,却报国无门,面对这日渐消沉的江山束手无策。这份愁绪正是爱国志士的赤诚之心,爱国之志。他愁的不是自己怀才不遇,不是自己布衣身份,而是对家仇国恨的愁。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于是只好买上几坛桂花酒,以此来消磨心中的愁苦。只是喝酒无法解愁,再也没有了年轻时的壮志。这酒中融入了太多的沉重,哪里还有年少时的青涩?
读刘过的这首词,仿佛在秋天品了一壶桂花酒,既有浓郁的香又有萧索的味,蕴藉含蓄,耐人寻味。他的词没有于拘泥于个人的狭隘情感,没有诉说个人的呻吟愁苦,反而将自己的眼光放眼于整个国家,在忧国忧民之时,诉说自己对国家的担忧。
历史悠悠上千年,每个人都是其中的过客。你也许在某一天登上某一座楼,看着悠悠白云,想着曾经在这里发生过的沧桑巨变,感慨人世兴亡,感悟人事变迁。也许你记不住刘过的这首《唐多令》,却总能在不经意的时候想起词的最后一句,想起他买花载酒的洒脱和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