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电影于20世纪八九十年代风靡一时,奥运会的口号是更高更快更强,香港电影的风头丝毫不亚于奥运会。当时的港片质量超高,流水线一般的生产速度超快,拥有的观众数量超多,占有的市场份额超大,综合实力超强,为香港奇迹与香港神话出了一份力。有句话甚为经典:有一种电影叫香港。九十年代后期,随着东南亚金融危机席卷整个亚洲,且好莱坞电影大肆占有大陆及香港市场,港片进入漫长的低潮期。21世纪初,香港电影人集结梁朝伟、刘德华、黄秋生、曾志伟、陈慧琳、萧亚轩、郑秀文等演员,由刘伟强、麦兆辉指导,终于打造出了数十年来香港电影的扛鼎之作、救世之作——《无间道》。刘天王在此电影里演技大爆发,表现丝毫不亚于忧郁王子梁朝伟。但当年的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男主还是惜败于眼神梁,《无间道》第二部里,余文乐、陈冠希、吴镇宇、刘嘉玲、胡军加盟,吴镇宇饰演的黑社会老大气场强大,演技完爆整个电影任何演员和角色;《无间道》第三部里,黎明和陈道明加盟,刘天王终于凭借着《无间道3》的出色表现捧得当年的台湾金马奖最佳男主。
三部无间道,经典场面无数,在《无间道1》里,梁朝伟饰演的卧底陈永仁与黄秋生饰演的警司在天台见面,不料同时被黑社会与卧底跟踪,黄警司让梁朝伟饰演的陈永仁从楼层上面先走,而他则走电梯跟黑社会周旋,目的是保护卧底,黄警司明知此次凶多吉少,也许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于是对着他亲自培养的卧底哎了一声,梁朝伟回应:嗯?黄秋生欲说还休,摆摆手:没什么!梁朝伟安全离去,后打出租来到这栋大楼前,出租车刚停下,梁朝伟往前走,忽然间,砰的一声,一个物体从天而降,重重地砸在了刚刚梁乘坐的那辆出租车上,梁朝伟猛然回头,精神瞬间崩溃,原来砸在车上的是黄秋生的尸体,不愧是演技派,梁朝伟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愕与绝望。导演很残酷,观众很揪心,梁朝伟连悲伤的时间和资格都没有,梁朝伟甚至没来得及与黄秋生告别,黄秋生的那一句哎没有了下文,戛然而止,遗憾,绝望,惊愕,无助!但《士兵突击》的导演和编剧特有人情味,他们知道班长史今要走了,他们用整整一集的篇幅让战友送别史今,让许三多送别史今,让观众送别史今;高城和三班战士有悲伤和发泄的时间,许三多有悲伤和发飙的时间,观众有悲伤和哭的时间。让我们眼泪横飞,肆无忌惮,为班长,为史今,为许三多,为那些最可爱的人,也为自己。
漂泊大雨,许三多坐在车里,车慢慢地开,许三多要去师部做夜间射击示范和夜间射击表演赛,班长史今笔直地立在雨里,对着那辆车对着许三多微笑着行军礼,许三多在车里还礼。风夹杂着雨打在史今单薄的身体上,车渐渐远去,史今一脸茫然,步伐缓慢,泪水混在雨水里从脸上滑落。连长宿舍里,高城的心情郁闷之极,他觉得他应该为跟了他九年的这个兵做些什么了。
于是,高城找来了史今,军中骄子强颜欢笑:“有什么要求?”
憨厚的班长回应:“啥啊,我没要求”!“你怎么能没要求呢你?你多说点,说具体的,这工作关系啊,户口啊,马上要回地方了,不穿军装了,要考虑现实嘛!”“对,是得考虑现实啊,确实没,哎,有要求!”史今终于相出了一个要求,“老说咱保卫首都啥的,没见过首都啥样啊?天安门啦,王府井啦,西单啦,烤鸭……”史今故作幽默,说完了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已经有了哭腔。高城已经忍不住了,他不敢再面对跟了他九年他手底下最好的兵,他把史今给转过去,推出去,高城脸上的肌肉开始抽搐,眼中已经有了泪花。
过了一会儿,一辆漆着迷彩的军用吉普车停在七连门口,高城僵直地坐在里面,他在等史今;一队七连的士兵刚刚打篮球回来,史今飞奔向吉普车,还向这队兵打了招呼,这队兵看着史车,他们心里很明白:史今在钢七连最后的生活开始倒计时了。
《士兵突击》的主题音乐开始响起,夜色下的北京是那么的繁华,指示牌清楚地标示着西长安街、府右街、北新华街,迷彩军用吉普在车流量巨大的首都是那么的特立独行和异类,史今坐在车里,看着华灯初上的首都,像个孩子一样兴奋,他甚至舔了舔嘴唇。车快要到天安门城楼了,高城招呼司机开慢点,他心里明白,这是对所有中国人特别是军人来说最神圣的地方。明亮的灯光使得夜色如昼,巨幅的毛 画像高高挂在天安门城楼上,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世界人民大团结万岁的标语分列两边。史今看着这一切,咧开嘴笑着,笑着笑着,史今低下头,高城开始从兜里找东西,他居然拿出来一颗大白兔奶糖,剥开来,塞进了史今的嘴里,史今一看是奶糖,又开始微笑,然后便开始哭,哭着哭着全身开始抽搐,眼泪肆无忌惮,这个镜头被士兵突击迷们奉为经典。无数人在电视机旁电脑旁陪着他们喜爱的班长一起哭的稀里哗啦。有的人甚至是看一次感动一次,看一次哭一次。笔者看这段时也是掩面而泣,肆无忌惮。但现在不会再哭了,用许三多的话说:“看着成才在哭,要是搁以前,我会不管不顾的冲过去,可现在好像已经当了一辈子的兵,当了一辈子兵的人,只能在大声吼出口令后擦去眼泪。”要是搁以前,看到史今在军车里像个孩子一样地哭,我也会不管不顾地哭,可现在经历的多了,经历了真正的逆境,经历了真正逆境的人只会在心里对自己说:即使没有了安慰,没有了寄托,没有了理想甚至没有了希望,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依然能够有所作为。
许三多在师部的任务圆满完成,用团长的话说:“亏了你只教了一个月,表扬你的电话打的我都烦死了!”许三多的运气极好,第二天才有702团的车,在当天就被他等到了,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搭团长顺风车的,此时的团长公文包里已经装入了钢七连改编的计划,此时的钢七连驻地,已经在上演史今的告别仪式,而这一切,许三多一无所知。许三多步履轻快,钢七连的门口有一个兵正在执勤,许三多微笑,敬礼,回家的感觉真好。满心欢喜,宿舍里没有一个人,这很正常,大家肯定都在训练,许三多让所有的行李都回到它们应该的位置,一切是那么温暖而熟悉,就仿佛是乔峰乔帮主时隔数年回到他养父养母的家,那是他儿时的美好童年。
乔峰快步转过山坡,只见菜园旁那株大枣树下放着一顶草笠,一把茶壶。茶壶柄子已断,乔峰认得是父亲乔三槐之物,胸间陡然感到一阵暖意:“爹爹勤勉节俭,这把破茶壶已用了几十年,仍不舍得丢掉。”看到那株大枣树时,又忆起儿时每逢枣熟,父亲总是携着他的小手,一同击打枣子。红熟的枣子饱胀皮裂,甜美多汁,自从离开故乡之后,从未再尝到过如此好吃的枣子。乔峰心想:“就算他们不是我亲生的爹娘,但对我这番养育之恩,总是终身难报。不论我身世真相如何,我决不可改了称呼。”他走到那三间土屋之前,只见屋外一张竹席上晒满了菜干,一只母鸡带领了一群小鸡,正在草间啄食。他不自禁的微笑:’今晚娘定要杀鸡做菜,款待她久未见面的儿子。”他大声叫道:“爹!娘!孩儿回来了。”乔峰以为快要见到他的爹娘了,殊不知爹娘惨死,他又被人误会是杀父杀母之凶手。真正的悲情英雄!
许三多心想,马上就要见到战友了,马上就要见到班长了,许三多坐在自己的床上,微笑,自然站起身,忽然看到自己的上铺空了,许三多下意识地把手伸了过去,他想证明自己视觉上出了问题,没错,他的手没有触摸到任何被子单子之类的东西,只是摸到了粗糙的木质床板,笑容在许三多脸上开始僵硬,转身,又看到了放水杯的地方有一个空位置,再低头,是一堆收拾好的行李,行李箱上写着特刺眼的四个字:光荣退伍。许三多开始喘气,许三多开始愤怒。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撒开腿,玩命似得往前跑,军容军仪早就丢到了九霄云外,他冲散了一个队列,踢跑了一个扫帚,差一点撞了一个战士。两名警卫连的兵追在他的身后,却对他的速度望洋兴叹,许三多的目标是车场,他曾经砸锤的地方,他曾经砸伤史今的地方。
史今小心翼翼地擦着他的步战车,脸上写满痛苦和不舍;高城进行着他规定的退役仪式,虽然高城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今天,钢七连的第四千八百一十一个兵就要离开我们了,四千八百一十一,是他记在心里的一个数字,但是记在我们心里的就是一个名字——史今,一排三班班长,我没有权力评价三班长什么啊,因为他一向做的比我好,而且我相信啊,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在复员后……”高城有些说不下去了,声音开始哽咽,“ 好,下面就有熟悉三班长的人对他做出评价,由七连的人对七连的第四千八百一十一个兵一十一位成员做出评价!”兵们悲伤着,沉默着。
忽然,伍六一开始爆发,眼含泪水的穿甲弹伍六一从心里迸发出一声声嘶力竭的呐喊:好!
甘小宁开始喊:好!
白铁军开始喊:好!
钢七连的兵们开始炸膛:好!好!好!
“不好!”许三多冲了进来,嘶哑着哭着,“不好,你说好了你不走,你为什么骗我?”史今一见到许三多,悲伤的脸开始扭曲,他下意识地擦向步战车的另一边,他想躲开许三多。
许三多蹲了下去,捂住脸,开始痛哭。
钢七连三班的宿舍里,许三多死死地趴在史今的行李箱上,双手扣住床板。此时的许三多拿出了他自出生以来二十多年来的最大勇气,拿出了他自出生以来二十多年来的最大霸气,拿出了自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倔强脾气,拿出了他在军队里所学的一切军事技能和格斗技巧,不管不顾,毫无保留,强人的资质终于体现出来,此时的许三多是无法自控的,其实用戾气来形容更恰当。就如同张小凡在《诛仙》里的表现。萧鼎写张小凡的这一段尤为精彩。
张小凡正要说话,忽然间看到旁边田灵儿与师娘苏茹说话的地方,不知何时多了个人出来,玉树临风,潇洒英俊,正是齐昊。 齐昊温声对田灵儿说了几句,田灵儿登时笑了出来,哪里还有一丝生气的模样。她笑颜如花,竟然在众人面前,一把抓住齐昊的手,向田不易这里走了过来。 张小凡只觉得头脑中“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刹那间再也没有任何的景象了,只剩下师姐拉着齐昊的手走了过来,隐隐的还听到了旁边林惊羽带着一丝笑意,低声道:“本来你那矮冬瓜师父是坚决不肯齐昊师兄与田师姐在一起的,但齐师兄去恳求师父,师父一向看重齐师兄,又去请掌门真人说项,你那师父只得首肯了。嘿嘿,你看他们现在都已经公开了……”林惊羽突然中断了说话,微微张大了嘴,看着身边的张小凡。 此刻的张小凡,竟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一般,只觉得在深心处突地冒起一股狂怒之火,几乎要把自己的身子都焚烧干净了。他只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在九幽恶火中被活活炙烤,而前方,那个男子,还有那个自己最心爱的美丽女子,手却正拉在一起,走了过来。一直藏在腰间的烧火棍,也在此时腾起了熟悉的冰凉感觉,游遍他的全身,但对那狂热之火非但没有降温作用,倒好似火上浇油一般,一股凶杀戾气,一丝噬血狂热,就这般,扭曲了张小凡的脸庞。这个场面之中,所有的人突然都怔住了,原本和谐的气氛在瞬间冰封。然后众人就看到一直以来和顺温文的小师弟,突然间全身散发出连刚才那些魔教中人也没有的杀气煞气,在他周围之人,竟是不由自主地都退了一步,看着这突然间变作凶神恶煞的人,杀气腾腾地向着齐昊,也向着田灵儿,踏出了一步。流波山上的蓝天,仿佛暗了下来。
许三多用一个人的力量对抗着命令和全连。用身体压住班长的行李,用格斗厮打着甘小宁和白铁军,许三多想守住班长的包、车票和班长本人,哪怕是反坦克炮轰他他也不会让。伍六一何尝不想这样做,伍六一何尝不想让史今留下,但他把这个机会让给了许三多。就像当时五班班长老马退伍的时候,曾是老马带出来的士兵史今想过去哭送老马,但史今后来没动,因为他想把这个机会让给许三多,许三多也是老马的兵,是老马带出来的最后最好的一个兵。
伍六一笔直地站在窗前,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看着许三多以非士兵的方式闹着,这个时刻原本是属于他伍六一的时刻,是他伍六一这样送班长的时刻。
解铃还须系铃人,史今终于出来跟许三多说话了。
“还给我许三多,你看你现在都驴成什么样了?”还是那样的语气,温和如风。许三多以前一听这样的语气就全身放松,浑身舒坦。
“你滚蛋!”此时的许三多还是紧张的,敏感的。
史今继续着自己的节奏:“对,你班长本来就该滚蛋了!行,我知道,你是都学会了啊!你想死守护住什么东西,谁也拿不下,就是反坦克炮轰你,你也能守住这个破包啊!”
“你的票在里面。”许三多的语气开始缓和,许三多开始跟着史今的节奏走。
“对,没错啊,票在里边啊!”史今开始蹲下去,把一只手握成单筒望远镜的形状看着许三多,“三多啊,我看你这张脸啊,我就能想起你在下榕树的那样。”
许三多抽泣着:“我记不清了!”
“那天我给你爹保证了,我说要把你带成堂堂正正的兵,你记不清了?我喝高了,你记不清了?我把你带着一块穿了这身军装,你跟着我一块玩了命,你选择了这种生活,到该走的时候就得走,一个破包能拦住你班长?你忘了咱是步兵了?我爬都能爬回家。”
许三多终于意识到他留不住他的班长了,他再怎么也留不住他的班长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往下掉:“你骗我,你骗我,你总拿我当笨蛋,骗我好好活,骗我做有意义的事,现在,把你都挤走了,这就是有意义的事,我不想做尖子,做尖子太累了,你们都走光了,跟你说话的人越来越少,离开你的人越来越多,我要做傻子,傻子不怕人走,傻子不伤心。”
许三多的内心独白把伤心的情绪传给了在场的所有人,甘小宁白铁军默默地掉眼泪,伍六一依然一动不动站在窗前,眼泪开始往下掉。
史今忍不住了:“三多,你,别老把这个想法寄托到别人身上,你自己心里边正开着花呢,一朵一朵的,多漂亮啊,我走了,能帮你割掉心里边的最后一把草,三多,你该长大了啊,该长大了啊!”史今继续哭着,最后摸了摸许三多的头,忽然猛一转身,许三多哭着一把拉住,声嘶力竭:“班长!班长!“史今痛苦到了极点,用力挣脱许三多的拉拽,对着甘小宁和白铁军,手指着行李,大喊一声:”包!“。
兵们开始向前,拉开许三多,拿起行李,许三多还在喊:班长!班长!
史今拿起包,史今回头,看了一眼许三多和众人,以及他住了九年的三班宿舍,毅然决然地走出门外,一个平凡而又不平凡的身影从此消失,他再也没有出现在我们面前,送别班长,那是许三多的班长,那是我们的班长!
钢七连解散前夜,许三多再一次一个人躲进步战车,许三多回想起那一天他用锤子砸伤史今的情景,是班长史今把他从步战车里提溜了出来,他许三多才有今天。许三多的眼里开始出现幻觉:一个全副武装的兵背对着许三多慢慢地进入步战车,那个兵慢慢转身回头,许三多开始惊愕,因为那个兵是史今。当时笔者一下子从椅子上蹿了出去,大喊:是史今。 史今开始微笑,然后史今消失,明知是幻觉,许三多也会感到温暖;明知是回忆,我们也会觉得温暖。
让我们看看士兵突击迷们对史今的评价:班长史今,不比伍六一刚毅果敢,不像高城伟岸挺拔,不如吴哲之澹然平淡,更不似袁朗之神采飞扬,但他却是在《士兵突击》中粉丝最多的一位。他身上的光芒,几乎压倒了身边所有人。性格上偏中性的人最容易受到别人喜爱,温柔的男性,刚强的男性也是生活中最受到关注和尊重的人。班长无疑是《士兵突击》一剧中,最具爱心和温柔的角色。编剧兰晓龙称史今是军中之母,足以说明一切问题。
凡是看过了《士兵突击》电视剧的观众,凡是喜欢《士兵突击》电视剧的人,“班长”这个词对于他们有了另外一层涵义,班长就是史今。
三年前,我就开始写史今,计划写三篇,但只写了两篇,迟迟不能结尾,后又因为种种原因而中断进而搁下,今天笔者终于写完史今,今天笔者终于送别史今。
我斟满两杯酒,一杯递给史今,一杯留给自己,我立起身,高高举杯:“班长,此一去不知何年再会,今番良晤,豪兴不浅,他日江湖相逢,定当把酒言欢。”
正所谓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以上为第十三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