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人生分为四季,那李清照的人生则是从44岁开始从明媚的春天变为了寒冷的冬天。少女时期的李清照天真无邪,初嫁人妇后她依然浪漫富有才情,然而随着家庭的变故,时局的动荡,她的人生也发生了变化。
1127年,金兵来,开封破,靖康耻。宋徽宗父子和3000多名嫔妃、官员,被当作牲畜一样押往五国城。中原大地,再起狼烟。那些平时指点江山的士大夫们,如今纷纷丑态毕露。有束手无策举手投降的,有不顾家国东奔西跑的,有为求活命卖妻卖子的。人类的本性在大灾难前暴露得一清二楚,而一直让李清照视为知己的丈夫赵明诚也暴露了自己的软弱与无能。
当金兵南下后,赵明诚被任命为江宁知府,统筹这座龙蟠虎踞的战略要地。就在此时发生了叛乱,满城的火光和杀声令人心惊胆寒。不过因为有人提早察觉,好在有惊无险,叛乱很快被平息,就在下属匆匆去找赵明诚汇报时,却没见到这位知府。原来是赵明诚趁着战乱,爬着绳子翻墙跑了。这样的赵明诚令李清照失望至极,她心中那个男子汉大丈夫的形象瞬间消失了,这样的人令她感到陌生,这还是曾经那个和她情投意合的人吗?在困难面前,人性的丑恶被放大了。1129年,因为逃跑事件被调职的赵明诚与李清照一同逃亡,半路来到乌江,望着滔滔江水,遥想着当初西楚霸王项羽的故事,李清照写下了那首《夏日绝句》。
《夏日绝句》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这是一首借古讽今、抒发悲愤的怀古诗。诗的前两句,语出惊人,直抒胸臆,提出“生当作人杰”,为国建功立业,报效朝廷;“死”也应该做“鬼雄”,方才不愧于顶天立地的好男儿。这两句用了两个典故,分别是“人杰”和“鬼雄”,“人杰”指的是人中的豪杰。刘邦曾夸赞张良、萧何等人为“人杰”。“鬼雄”则是指鬼中的英雄。屈原曾写“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这两句气势逼人,将那种生死都无愧为英雄豪杰的气魄展现在我们面前,让人肃然起敬。在李清照的笔下“生与死”已经成了一种气魄,是一种不畏生死的人生姿态,正是因为这两句崇高的境界与非凡的气势让它成为千古传诵的名句。
最后两句,“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通过歌颂项羽的悲壮之举来讽刺那些不思进取、苟且偷生的无耻行径,其中也包括她的丈夫赵明诚。赵明诚的逃跑让李清照很是伤心,男子汉大丈夫,李清照宁愿他战死沙场,也不愿他苟且偷生。
在李清照看来,项羽最壮烈的举动当属因“无颜见江东父老”,放弃暂避江东重振旗鼓的精神而自杀身亡。这种悲壮的行为虽然被许多人认为成“不明智”“不理性”,但是在李清照的眼中却是真正的英雄气概,这也是历史中许多英雄的行为。在当时宋廷南渡的历史背景下就显得更加可贵了,不忍辱偷生、不临阵脱逃,正是当时的南宋当权者所欠缺的。
“巾帼不让须眉”李清照的胆识与志气甚至超越了许多男子,而这首诗就是最好的证明。美貌是父母给的,才华需要与生俱来,而只有胆识与志气全凭自己。这首诗只有短短的二十个字,却有一种正气与胆识,让人读后肃然起敬。人生就是在不断跌倒与不断爬起中完成的,谁说挫折让人痛苦,只有在不断跌倒中重获新生,不断获得力量,才能活得更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