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于2022年3月8日(壬寅年二月初六)上午10:11分与世长辞,驾鹤西去,享年82岁。永远离开了我们,走的突然,走的安详,没有遭受太多的病痛折磨。停止呼吸的那一刻,忽然感觉天塌了地陷了,从来不哭的我忽然控制不住嚎啕大哭,脑袋一片空白,犹如五雷轰顶.....没有了理智,没有了希望,没有了方向,痛彻心扉,泪如泉涌,真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
今天是父亲头七祭日,幕幕往事,涌上心头,点点滴滴,历历在目,忍不住打开电脑,敲击键盘,倾诉怀念之情,沉痛悼念,衷心祝愿敬爱的父亲在天堂一切安好!
父亲生于1941年,身份证上虽然注明出生日期为3月15日,但真的具体生日已经谁也不记得了,所以这辈子除了给父亲过了次八十大寿,就再从来没过过生日。听父亲讲,爷爷是地主家的长工,父亲的童年是在地主家度过的,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干活,拾粪拾柴帮大人干活是穷人家孩子不堪回首的童年,吃不饱穿不暖是永远无法忘却的记忆。
敬爱的父亲,您在最后住院的弥留之际,因为水肿严重,我们每天给您抚摸腿脚,发现腿上有许多烫伤疤痕,您对我说,那是小时候因为炕上没有铺的毡条被物而烫伤的,抚摸着累累伤痕,心如刀绞,也暗自庆幸自己出生的时代,也感恩您带给我们的幸福而饱暖的童年生活。
敬爱的父亲,您说也记不清具体哪一年搬离了地主家,搬到了我们现在的老家,积石山县刘集乡刘集村,解放后爷爷虽然凭借木匠石匠等手艺辛苦劳作,但因家中人口多,兄弟姐妹八人,您排行老五,生活依然极度贫苦,依然缺衣少食,吃不饱穿不暖。
敬爱的父亲,听您说,您是1960年3月响应号召应征入伍的,1965年12月退伍,当兵近七年,这七年的军旅生涯,是您一辈子引以为豪的美好时光。您常说,当兵可不是为了实现报效祖国的伟大理想,而是生活所迫。我们国家当时正值三年困难时期,正是饿死人的年代,当兵改变了您的生活,当兵改变了您的命运,当兵后您才吃饱了肚子,才有了能穿的像样的衣服。
敬爱的父亲,您说当兵前您是大字不识一个,直接一个文盲,从来没有进过学堂大门。就是在当兵期间,您凭自己的执着和毅力,硬是学会了读书写字查字典,您对汉语拼音根本不会,用的是一本四角号码字典,虽然您也教过我查字口诀,但我一直没学会,也从来没有好好学过。我也见过您写字,写的字没有笔画顺序,有时候几个字连着写,看着又好笑又惊叹,真的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也正是您的这种永远不服输永远爱学习的精神深深印在了我心中,一直激励着我,使我受益匪浅,促使我这个连电脑开关机都不会的人开了打印店,最后还成为了别人眼里的“电脑高手”......
敬爱的父亲,您说您在当兵期间,学会了开车,当了厨师,还当上了副排长,立了三等功。当然也吃了苦受了伤,您的两个肩膀中间,有一个大疙瘩,您说是劳动时磨的,住院期间查出左肺大面积硬化,大夫问是否长期抽烟或在有尘车间工作过?我知道您戒烟近40年了,更是没有进过什么车间。其实,我猜那是在西藏剿匪期间留下的高原病的可能性最大。
敬爱的父亲,我在小时候最爱听您讲当兵期间的奇闻轶事,比如为了锻炼胆量,夜间让每个人单独到几里外的死人肚子上签名,轮到您时把死人挪开后自己躺了上去,把后来签名的战友给吓了个半死。每每听到这些,我对您的敬意之情油然而生,直接佩服的五体投地。还比如您在东北当兵期间,有一次打猎时,其中一个战友碰见了狗熊,违反规定对狗熊开枪射击,反而被狗熊严重抓伤,最后成了残疾人,等等。告诫我们一定要爱护动物,不要伤害动物,特别是大型动物,你伤害它的同时,它有可能也会伤害你。
敬爱的父亲,您说因自己开车修车的特长,退伍后到县农机局工作,虽然是临时工,但也算有自己的一份工作。1981积石山县新成立,您自然而然分到了积石山县的刘集乡任农机站站长,当时正是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期间,国家对农业机械化的支持力度很大,刘集乡创立了农具厂,您兼任厂长,生产镰刀、斧头、菜刀等的同时,生产的保安腰刀更是畅销青海西藏新疆。因为工厂离我上的小学很近,所以放学后我常到工厂吃午饭,很小时就对气锤、车床等机械有了了解,也对修理啥的产生了兴趣,现在有人说我动手能力强,修苹果手机、智能电视、净水器、洗车机,还有,老家的新房子也是我和哥哥两个自己装修的,起初连您也可能都不太相信我们能把房子装好......也许就是从小受了您的影响,爱钻研爱学习,不怕苦不怕累……
敬爱的父亲,您说因为正直,看不惯书记乡长侵占公物,贱卖国有资产,与领导产生矛盾,一气之下辞职,可仅仅过了几年,政策性将所有临时工农机站长无条件转正,自然而然,接替您的新农机站长摇身一变成了正式干部,而在农机战线上默默奉献了二十几年的您却成了无人问津的农民。这就是现实,残酷的现实,黑暗的现实,无可奈何的现实……
敬爱的父亲,是您凭借自己的技术和吃苦耐劳,给金子老板们开大卡车,冒着严寒酷暑,翻山越岭,闯无人区,冒着生命危险在拼搏,让我们兄妹三人衣食无忧。记得那一年我还在读中专,我们一起去窑街煤矿拉煤,就在即将出山口的一条水沟旁车坏了,需要换离合器总成,炎炎烈日下整整一天,车修好我们出窑街时有几个流氓小混混堵车,其中还有一个已经爬到了我坐的副驾驶踏板,砸着车窗叫嚣着停车,您不但没有停车,反而加大油门向前冲,还递给了我一根铁棍,鼓励我只要他砸破玻璃就用铁棍打,我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双手紧握铁棍,怒视流氓,没有一丝丝的害怕。终于,那个流氓无奈地跳下车逃走了。有了这次经历,我亲眼目睹了您跑车的辛苦,也亲眼见证了您跑车的危险。
敬爱的父亲,在我们兄妹眼里,您既很慈祥又很严厉。妹妹老大不小时还搂着您的脖子撒娇,您一直疼爱地叫“尕狗娃”,这个待遇是我和哥哥没有的,也是我们两个最羡慕嫉妒的。那时候家里很穷,很少吃肉,可您和母亲总是把自己碗里的“苍蝇头”肉捞给妹妹吃,我当时那个馋啊!有一次,妹妹不想上学,您用树枝打她,一边打一边自己流泪。从小到大,您打的最多的是哥哥,但也打过我几次,小时候我最调皮,大家都叫我“土匪”,啥坏事都干。您还记得吗?有一次为了买副弹弓橡皮条,我和几个小孩把邻居家的一只下蛋的老母鸡偷去卖了,您知道后把我打着赶去给人家赔钱赔礼道歉,让我跪着顶煤砖反省思过。从那后我深切体会出“做贼”是一件多么可耻的行为,再也没有拿过别人的一针一线。
敬爱的父亲,您是那样的严厉,也是那样的对我们疼爱有加,您还记得吗?有一次,您跑车回家已经很晚了,我因为感冒发烧,您给我量体温发现高烧39度,把您吓坏了,立即背起我往医院跑,到医院已经夜深人静,大夫们早睡了,您就砸门,开门后面对大夫的斥责,您又苦苦哀求,一件件,一桩桩,历历在目……
敬爱的父亲,您既是平凡的,又是伟大的,您一生艰苦朴素、省吃俭用,把我们兄妹三人养大成人,又对孙子孙女疼爱有加。自我们成家立业以来,您一直默默自力更生辛勤劳作自食其力,不愿连累我们,从来不张口要钱,从来不提任何要求。给您点钱,总说还有里;给您买件新衣服,老挡着不让买,说啥穿不惯新衣服;给您买点好吃的,一直说不爱吃.......其实,给您的钱虽然您舍不得花,但您有意无意在同村其他老人面前拿出来炫耀,说不习惯穿新衣服,但没人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偷偷拿出来穿上独自欣赏......
敬爱的父亲,您勤劳辛苦了一生,现如今我们兄妹三人,还有您孙子孙女都已长大成人,虽然都没有啥太大的本事光宗耀祖让您自豪得意,但都生活无忧、健康平安、家庭和睦!虽然无能让您和母亲大富大贵,但有能力让您们无需操劳、安享晚年!就在一切都逐渐好起来后,您的身体出现症状,生平第一次住进了医院,第一次打起了点滴。本以为一直壮实的您,能及时康复,哪曾想?因为肺部感染而住院的您,引发了静脉血栓,因为治静脉血栓而导致胃出血,也正因为胃出血才查出贲门癌......
敬爱的父亲,您别怪我愤怒地斥责无良医院无良医生,要不是医院沦为金钱至上,您胃出血休克的时候县医院血站的护士冷血地拒绝输血,直到同事及时送来献血证后才输血,还好,没有发生意外,要不,我连杀人的念头都有。如果州医院医生职业素养高点,您不会因为住院而导致下肢静脉血栓......所以,我痛斥现行医疗体制,我痛恨无良医生。所以,我深信“花是浇死的,鱼是喂死的,病是治死的”,虽然是牢骚话,也是实话。
敬爱的父亲,您的病是从去年7月份开始加重的,已经到了连水都无法下咽的地步,所以没办法给装了支架,骗您说是食管狭窄,其实我们兄妹三人都清楚您的病,只能尽量延长寿命,无力回天。所以这次病情加重后到县中医院住院,大夫们按照检查化验单子说应该这样那样的时候,我却悄悄背着您找大夫商量,说明我们不是来治病的,是来精神安慰和减少痛苦的,最大的要求就是单独一个病房,让您能有一个安静的环境。我也知道,您一辈子要强,一辈子要尊严。所以,我既找科室主任,又找院长,让您有尊严的度过了最后18天的住院。也许,您早清楚自己的病情,就像我们隐瞒您真实病情一样,您也隐瞒我们,相互心知肚明,只是互相不说破而已。是您自己要求出院的,出院后回到老家,回到您自己亲自盖起来的房子里。那一刻,我懂得了您为啥不让我拆掉老房子,那一刻,我懂得了什么叫叶落归根......
敬爱的父亲,在您生命最后弥留之际,您交代清楚了所有的事情,也说出了您最大的心愿。您说您最放心不下的是您大孙子的婚事,所以我和哥哥想方设法,尽力促使侄子订婚,并于2022年2月22日领取了结婚证,专程将结婚证呈现给您;您说您不愿去哥哥给你选的坟地,我们按您的愿望重新选定了墓地;您说您不喜欢穿老式的老衣,妹妹给您从网上买了您喜欢的中山装;您说您想吃红斑鸠水萝卜,我和老婆跑遍了所有超市给您买;您说您想吃豆角炒山药,我说明天在餐厅订一份打包带给您;您说您想吃蕨菜,第二天给您炒了蕨菜,可您仅仅吃了三口就突然说不行了;您还说您很想看到您孙女能考上公务员,我也将您的愿望转达给了女儿,请您放心,您孙女一定能考上的......
敬爱的父亲,接到哥哥电话,说您病情加重,我往回赶的时候,坚信您一定会等我,因为一直以来,您是那样的爱我疼我相信我,不会让我遇不上活面而遗憾终生。所以,我赶到后仅仅半个小时,您才驾鹤西去,撒手人寰,只把无尽的哀思和心痛留给我们。那一刻,我顿觉天昏地暗,忍不住嚎啕大哭,泪如泉涌......
敬爱的父亲,在给您守灵的三天内,我一直陪伴在您跟前,由不得肝肠寸断,由不得泪流满面,总以为您在熟睡,总幻想您能醒来......
敬爱的父亲,下葬的那一刻,坟头堆起的时候,我才相信,您永远离开了我们,我们已阴阳相隔,永远永远地分别了......
敬爱的父亲,我也不知道祭文到底怎样写,我也不知道有什么格式,我是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顺着思绪,想到啥写啥,洋洋洒洒,颠三倒四,一气呵成,都是孩儿的心里话,我会打印出来烧给您,远在天堂的您一定能收到。我也想发到网上,您喜欢智能手机,我也相信天堂有信号,您也一定能看到......
敬爱的父亲,最后再次祈愿您老在天堂健康快乐幸福!!!
呜呼哀哉!不孝儿泪书叩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