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边有个小卖部,货架堆着岁月和夕阳,背后就是山。老人靠着躺椅假装睡着,小孩子偷走了一块糖。泪水几点钟落地,飞鸟要去向何方。人们聚和离,云朵来又往。讲故事的人,总有一个故事不愿讲。时光飞逝,悄悄话变成纸张。”
张嘉佳平淡的几笔,就能把人带到一个美好又充满神奇色彩的小镇——云边镇。
小镇有高高的山,白白的云,金色的麦浪,无边的山野,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云边镇上还有着供刘十三长大的小卖部,有酷酷的外婆王莺莺和一直守护他的青梅竹马程霜。
生活实苦,但人间值得书中的每一个人,可以说都惨遭生活的毒打。
男一号刘十三:努力未必会有回报,用尽力气也只是活成了普通人。年少时学习刻苦,头悬梁锥刺股,结果也只是考了个三流大学;卑微地追求心中的女神牡丹,一所所获;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卖保险的工作,却迟迟卖不出去一单……
外婆王莺莺:一世清苦,练就倔强本色。王莺莺年轻守寡,回到老家云边镇经营小卖部带大女儿,后来又独自抚养外孙,七十多岁还开着拖拉机进货。
女一号程霜:终其一生都在与命运赛跑,最终花季谢幕。这个近乎完美的女孩,却患有先天性疾病,从小在医院长大;爱上一个男孩,注定不会有圆满的结局。
球球:到处骗吃骗喝的小女孩,实则过早地承受了命运的考验。球球古灵精怪,聪明伶俐,招人喜欢,但是却没有妈妈,而且这个小女孩还要照顾痴傻的爸爸……最终连爸爸也失去了。刘十三不符合收养条件球球只能在福利院生活。
以及,“全镇第一美人”却半生坎坷的毛婷婷;一生孤单的钟表铺老板老李头;好不容易看到曙光的牛大田,对象却毁了容……
生命是平等的,而生活是不公道的。
即便生活实苦,但这人间终究是值得的。
当得知时日无多时,彪悍的老太太王莺莺凭借外孙给的一个地址连夜开拖拉机把正在醉酒的刘十三“绑架”回云边镇。没有丈夫、失去女儿,王莺莺轰轰烈烈的行动一点儿都不难理解——她要看着她最后唯一的亲人可以有更好的活下去的能力与心态才能放心。
故乡的外婆是永恒的遮风避雨的港湾。
程霜仅有的三次短暂的逃离医院的日子都与刘十三有关。她带刘十三去见牡丹,她想尽办法帮刘十三卖保险,她拿着小火炉悄悄跟随爬上铺满雪的山为刘十三送去温暖……尽管许多人都认为刘十三一无是处,包括刘十三本人,但是对于程霜来说,这个“糟糕”的男孩却是她的一缕那么亮那么亮的光。
对于程霜来说,爱就是不计较有没有回报。
这世界从来不是有计划、努力就能实现愿望的,但是我们依然是有机会被爱包围的。
王莺莺仿佛很累很累,咕哝出最后一句:“十三,小霜,你们要好好活下去,活得漂漂亮亮的。”
随时会消失的人往往一无所惧程霜的人生,就是从家到医院,从医院到家,几乎没有去过别的地方。她离开过三次,三次都与刘十三有纠葛。
第一次,小时候的暑假,程霜说,以后我不死就做你女朋友。
第二次,刘十三大学毕业前的失恋,说上次说的不算。
第三次,是刘十三事业低谷的时候。
后来的程霜总是在刘十三困难的时候出现,鼓励他帮助他。
为了完成卖出一千零一分保险单的任务,被迫回到云边镇的刘十三决定找他开赌场的小学同学牛大田来个“开门红”。重回云边镇的程霜成为刘十三的搭档。
出师不利当被激怒的牛大田把刘十三熊揍的时候,被保安拦着的程霜无法去帮刘十三时,程霜使出杀手锏,拿出病危通知单,告诉在场的所有“敌人”说:“我这个病情绪不能激动,肢体不能遭受剧烈的碰撞,万一我内出血死在当场……你们都是杀人犯!”这才帮助刘十三解了围。
程霜带刘十三不远万里去见牡丹之类的事情便能得到合理的解释了。
程霜,谐音“成双”,多么讽刺的名字啊。命运从不眷顾她,医生也严谨地预言她活不久,她随时会死……但她却成为“不死的少女”,在人间肆意快活了很久很久。
她有着常人少见的果断与勇敢,因为她知道如果当下不做,那不确定的未来便更没有她施展的空间,所以她比任何人都通透,所以她一无所惧。
生命是有光的。
在我熄灭以前,能够照亮你一点,就是我所有能做的了。
——程霜
程霜视刘十三为自己的一缕光,可是她自己也奋力成为刘十三的光,温暖了刘十三苍凉的命运。如果下次会再见,她会成为他的女朋友吧。可惜,等到刘十三找到程霜的地址,她已不在人间。
有些人的成长是在一瞬间完成的云边镇的故事最后,王莺莺得癌去世,程霜生命之火熄灭。
下次你路过,人间已无我。(余光中)
接连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向来衰成一坨的刘十三却没有消沉,反而很快成熟起来、强大起来。也许,有些人就是在某个瞬间就成熟了。
刘十三的转变,墨酱想,除了有王莺莺与程霜这两个爱他的人的功劳,还可以归因于球球这个小女孩对他的治愈。
小女孩可以看作是一种希望。本就一副小大人模样的球球,到了福利院愈发成熟。甚至,成熟得让人心疼。结局并不是那么美好,但球球却接受命运的安排并且会好好地活下去。
球球写了一篇关于“动物”的作文,是这样的:“我最喜欢的动物叫刘十三,他个子不高,非常穷,长得有点帅。”“这个动物很奇怪,他家开小卖部,经常给我带好吃的。小卖部在山里,就像住在了云朵边上。小卖部里还有太婆,和另外一个动物,我也很喜欢,叫程霜。”
生命是有光的。
王莺莺、程霜、球球,都是刘十三的光。
正如大学室友最后以“刘十三”为题写了一首歌,球球问:“他唱的是你吗?”刘十三回应:“算是,也不是。”
也许我们都是“刘十三”,什么都做不好,什么都没实现,爱着得不到的人;终其一生想要改变命运,却无数次遭受命运的捉弄。可是,我们也会被人无条件爱着,被另一个人执着地爱着。
爱与被爱,都是幸福的;希望与悲伤,都是一道光。
活着,就是去挣扎、去感受、去与平凡自己和解。
即便在黑夜独行,也别忘了头顶上有相随的月光,有对你眨眼的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