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德宗年间,一个穷书生走了狗屎运,得到王省长(节度使王忠嗣)的青睐,省长将女儿蕴秀许配给他。婚后,书生就寄食岳父家。王家是高干大家族,姻亲非富即贵,与王蕴秀同辈的姊妹媳嫂都是妥妥的官二代、富二代。所以,她们免不了对穷书生白眼相看,对蕴秀也常常打趣嘲笑。太伤自尊了!书生只能忍耐,拼命读书,努力作文。有时也写诗抒发自己的郁闷心情。
一天,王韫秀看到书生桌案上有一篇诗稿:
年来谁不厌龙钟,
虽在侯门似不容。
看取海山寒翠树,
苦遭霜霰到秦封。
(霰xiàn,冰粒样的雪)
说:这年头谁不嫌弃穷酸晦气的人,我寄身侯门,总隐约感到不受她们欢迎。劝那些目光短浅的人,睁眼看看海岛仙山上耐寒的苍松,它苦遭霜打与雪侵,最终会长成国家重点文物松。(秦封:指松树。因秦始皇泰山封禅时,曾封一棵松树为五大夫,故秦封成为松树的美称)
韫秀问:“咋地啦,相公?”书生说:“冷嘲热讽,夹枪带棒,这日子没法儿过啊。我实在受不了了。”蕴秀说:“别跟她们一般见识。我知道郎君大才,总有出头之日。”书生说:“我想去科举,可又舍不得你。”蕴秀说:“想去就去,我支持。”临行,书生潸然泪下。蕴秀道:“别哭,男儿眼泪值千金。”遂写诗一首。
同夫游秦
路扫饥寒迹,天哀志气人。
休零离别泪,携手入西秦。
说:大路能扫除饥寒窘境,老天也怜悯有志之人。郎君你休要为离别啼哭落泪,为妻我携手陪你共赴京城!
(这首诗,毛主席非常喜欢,成为“毛主席手书诗词作品”之一。)
于是,王蕴秀陪同丈夫进京赶考。书生一举考中,后来屡次升迁,做到了宰相。书生叫元载。
元载在唐肃宗、代宗朝当宰相十多年,权倾朝野。后来,蜕化变质,贪婪奢侈,恶名满天下。最后,被皇帝处死,抄家。按法律,犯官女眷可以没入皇宫掖庭服役,免死。但王蕴秀不愿受辱,说:“我二十年将门之女,十五年宰相之妻,宁愿受死,决不偷生。”
王蕴秀,尽管史书记载她“素以凶戾闻”(旧唐书·列传第六十八),但其心高、才卓、骨硬,气概不让须眉,不能不令人赞叹。一首《同夫入秦》,豪气冲天,足以彪炳千古。想必,夫妻携手赴京之路,当是元载一生最温暖幸福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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