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
《山顶上的金字塔》是青年作家傅兴文深情呈送给爱情、时间和理想的一封“情书”。
作品最初写于2006年,写了七万字之后,由于对文本和情节发展不满意,于是搁置下来,后来的十几年里又不断重新构思、酝酿,近几年在原来的基础上删掉五万字,重新创作,并反复修改打磨,可谓酝酿二十年,多年磨一剑。
不出所料,新书预售以来就受到了媒体和读者的广泛关注,我们的相关视频号也得到了很多点赞和转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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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恋,是人生中饮下的第一杯自带小毒的甜蜜烈酒。第一次给心上人送情书时的情形,则是啜饮的第一口甜蜜:甜蜜的剧烈心跳,甜蜜的焦灼等待,甜蜜的忧虑,甜蜜的眩晕……甜蜜得足以供你咀嚼一生,哪怕是时间也无法完全将它抹掉。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塔,藏在内心最隐秘的角落。那座塔有时微小如海螺,有时高大如通天塔,有时晦暗如封存千年的古堡,有时澄明如光焰辉煌的宫殿,但无论怎样,别人都无法彻底抵达,无法彻底知晓它的每一处构造,唯有自己才是那座塔唯一的知情者,唯一的看守,唯一的主人与唯一的游客。
从第一眼看见维佳怡并再也无法忘记她算起,迄今已近二十年。那是我们钻石一般的年华,永不再来的时光。那些日子并未随风消逝,它们仍然无比鲜活地盛开在我的回忆里,尽管有的时刻带着欢喜之光,有的时刻带着融入到骨血里的懊悔与伤痛。
那时,我只向往“两情若在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的深情与久远,却没有“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的紧迫与危机感。几年后才真正意识到,人生际遇如烟云,变幻无常,稍纵即逝,很多事情是不能一味空等的。
可是,我所有的表白都是徒劳的,不是因为遭到了维佳怡的拒绝,而是我一直停留在表白阶段,我一直在等待,等待自己能够配得上拥有如此美丽爱人的那一天。我那时还不懂得,有些时候,等待是必须的;有些时候,等待则是一种空耗,是“失去”的另一种形式。
我喜欢在黄昏时分眺望那座远山。连绵的群山呈绿色或黛色,唯有峰顶那光滑陡峭的绝壁被夕照镀上了一层耀眼夺目的赤金色,成了名副其实的金字塔,又如神话中的圣殿,好似在燃烧着熊熊火焰,辉煌壮美,摄人心魄。夕阳渐渐下沉,薄薄的暝色渐渐上升,那燃烧着的金字塔的下沿也在逐渐上移,就仿佛薄暮是海水,一寸寸地抬高水面,一寸寸地浇熄火焰,一寸寸地漫过金字塔,直至整个峰顶被苍茫的暮色吞没,变成铁灰色,只剩天空和云朵还泛着亮光。最后,夜的帷幔全部合拢,将天地围裹。山脚下的路灯、楼房、汽车陆续亮起灯光,正式宣告又一个白天的消逝,又一个夜晚的降临。
我始终不知道维佳怡当初来北京是不是因为我的缘故。我从来没问过她这个问题,就如同从来没问过她是否爱过我一样。那是很天真的问题,问了又能怎样呢?既然那时都没有问,过后再追问又有什么意义?你让她怎么回答?
“爱过。”——她会不会为了安慰你才这么说?
“没爱过。”——她会不会为了让你彻底死心而这么说?
对爱情而言,已经时过境迁,追问又能获得多少真相?因此,尽管我一直都渴望知道答案,尽管我对那段感情做了许多傻事,却从未问过这两个问题。
世界上有这么一种人,什么困难也不会让他畏惧,可是当他站在自己最心爱的人面前时,却不敢说“我爱你”。又有谁能了解他的苦衷?即使说了又能怎样呢?世界上有太多的无奈,太多的命运,太多的难以逾越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