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茶道自创始之日起,便与佛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其中僧俗双方 都津津乐道的是“茶禅一味”,在当今茶文化复兴之时,禅茶茶艺又成了众 多茶人喜闻乐见的茶艺节目。
禅(梵语Dhyana)若直译成汉语是“静虑”之意,是指专心一意,排除一 切干扰,以静坐的方式去领悟佛法真谛。
达摩祖师一苇度江,在嵩山少林寺 面壁九年,就是静虑的典范,他开创了中国佛教禅宗。禅宗的特点是“不立 文字,教外别传,直指心性,见性成佛”。一句“直指心性,见性成佛”把禅变 成了生动活泼,不拘形式,洒脱自在,但求在日常生活中明心见性的平凡生 活琐事。
我们在学习禅茶时,首先应当立足于去把握禅的精神实质,即“平常心 是道”。所谓“平常心”是指无造作,无是非,无取舍,无断常,无凡,无圣之 心。无造作、无取舍、无是非是心态平静的表现;无圣、无凡、无断常是众生 平等的表现。
禅茶茶艺的基本特征是在茶艺中融入了禅机或通过茶艺程序来启迪人 心的慧根,昭示佛理,这样就形成了禅茶的两种不同风格的表现形式。
其一
是品式的表演,即通过日常生活中的茶事活动来生动鲜活地去表现禅的 精髓,使人警醒。例如,相传在一个圆月当空,桂子飘香的秋夜,苏东坡约了 好友佛印和尚去泛舟品茗。月光如水,金风送爽,东坡与佛印边品茶边谈空 说玄,不知不觉又斗起了禅机。
东坡问佛印道:“和尚,你看我坐在月光下像个什么?”
佛印答:“居士像一尊大佛,
言毕,佛印也反问东坡:“居士看贫僧坐在月光下像什么?”
东坡瞧了佛印一眼,看他身穿缁衣,在夜色中更显得黑暗,便说:“我看 你像一堆牛粪!”
佛印微微一笑,提起茶壶为东坡斟上茶,连声说:“喝茶!喝茶!”东坡 认为佛印已无言可对,只好请他喝茶,于是仰天大笑。
回家后,东坡越回想越得意,他迫不及待地告诉苏小妹说:“小妹,为兄 今日斗禅机总算赢了佛印那和尚了。”苏小妹十分惊奇,她深知自己的哥哥 论文章学识均能赢佛印,独独对禅的理解比佛印大师尚差一筹。于是问道: “不知哥哥是如何赢的? ”东坡讲述了两人在船上的对话后,特别强调说: “终了他无言以对,只好连连请我喝茶。
”东坡言毕,苏小妹笑得前仰后合, 并说:“哥哥你这次输得更惨了!”东坡大惑不解,问道广此话怎讲?”苏小妹 说:“佛印大师心中有佛,他看世界万物都是佛,看你自然也像大佛。而你看 大师像一堆牛粪,只能说明你心中满是牛粪。佛印大师请你喝茶是讥讽你 心中不洁,让你快去用茶水清洗。
”听了苏小妹的一席话,东坡恍然大悟,从 此,更加爱茶并努力通过品茗来涤净胸中凡尘。
再如,经过“乌台诗案”的打击后,苏东坡觉得自己已悟透了佛法,并且 已能达到心定神宁,不为外部刺激所动的境界,于是他赋偈一首:
稽首云中天,毫光照大千。八风吹不动,端坐紫金莲。
紫金莲是指佛堂中的莲花宝座,只有佛和菩萨才有资格端坐在莲花宝 座上。“八风不动”是佛教用语,意指喜怒哀乐、名利荣辱等世俗之风对于 得道高僧已不再有影响。苏东坡写好诗后,越看越得意,于是特遣书童送诗 过江去,请佛印雅正。佛印读后一笑,提笔在诗笺上批了两个字便将原稿
退还
东坡本以为自己的知心好友一定会对他“八风吹不动,端坐紫金莲”的 境界大加赞赏,他急不可耐地从书童手中接过佛印批过的诗稿,只见佛印在 上面批的两个字是:“放屁!”东坡阅罢不由得火从心头起,怒向胆边生。
他 想佛印是他的至交,过去斗禅机常常输给佛印,那还可以理解。如今佛印竟 然连他写的诗文也看不起了,并且骂他“放屁! ”“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 东坡立刻乘船过江,到金山寺去找佛印理论。船到金山寺码头,不待停稳, 东坡便跳下船直奔佛印的禅房,只见佛印正在悠然自得地独自品茶。
东坡怒气冲冲地责问佛印:“愧你还是个出家人,愧你还是我的至交好 友,赠诗给你,你即使不认同,也不该用脏话骂我! ”
佛印满脸堆笑,一边若无其事地为东坡斟茶,一边问他:“我骂你什么?” 东坡抖着手中的诗稿道:“这白纸黑字,明写着嘛,你骂我放屁!”
佛印听了哈哈大笑,笑得连口中的茶都喷了满地。
东坡更生气了,说:“贼秃,你笑什么?”
佛印心平气和地说:“你诗中不是讲‘八风吹不动’吗?怎么会被一屁 打过江来呢?”
东坡一听,恍然大悟,才知佛印是在考验他的定力,顿时惭愧不已,并连 称“多谢指教! ”事后东坡与佛印相交日深,经常在一起通过品茶来提高他 们的修养。
类似这样的故事不胜枚举,搬上舞台就是“禅茶”。因为有慧根、有悟 性的人看了之后必有所得。从这个角度来讲,禅茶正如《续指月录》中赵州 从谂禅师的诗所言:
春风吹落碧桃花,一片流经十万家。
谁在画楼沽酒处,相邀来吃赵州茶。
桃花开有禅,流水有禅,沽酒有禅,吃茶也有禅,禅在日常生活之中。
我 们在编创和表演禅茶时千万要注意,不可故弄玄虚,不要脱离现实生活,用 一些观众看不懂,自己也说不清的东西去蒙人。
禅茶的另一种表现方式是中规中矩,每一道程序都紧扣一个佛典或昭 示一条佛理,让参与者透过严格的礼仪和程序,去领悟规矩背后鲜活的禅的 精神,下面介绍的“六如禅茶”,即属于这一类型的禅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