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进西藏也是在冬天。从飞机的舷窗往下望去，绵延起伏的山峰银装素裹、壮阔无边。视野里干净而透明，大自然离得很近很近，飞机快降落时，两边的山彷佛伸手可及。河流像绿色的哈达散落在村子旁，我知道这是到西藏了。
上次进藏已是近二十年前的事情了，虽然当时高原反应很厉害，但似乎没影响我对它的深刻记忆。当时刚走出飞机时就气喘吁吁，像老年人那样走得又轻又慢，拉萨贡嘎机场和一个内地县城的汽车站差不多，除了下飞机的一群，看不到其他人。
二十年后的拉萨机场变化很大，候机楼扩建了好几倍大，虽然是疫情期间，但明显热闹了许多，排队一个个进行防疫检查。拉萨的阳光特别好，紫外线强，不知道能不能起到杀菌消毒的作用，上次来西藏时听说，在西藏一年都可不用洗澡，因为没有细菌。
汽车一路飞奔，两边风景有点来不及看，穿过雅鲁藏布江，沿着拉萨河向市区行驶。拉萨和南京大概有两个多小时时差，七点多到市区还不算晚。我担心像上次那样高原反应，事先做了些功课，在车上喝了瓶高原维能口服液，不知道有没有用，反正心理作用是有的，感觉不像上次那样出粗气，同事说高原反应要有几个小时的延迟，还是不能大意。
接待我们的是一位和善的藏族干部，她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德吉，在藏语里是幸福的意思。晚餐时，我们围坐在一起，喝着奶茶，品尝着西藏特有的美味，每一道菜都有一个小小的故事，主人娓娓道来，客人津津有味。西藏有很多援藏干部，他们非常不容易，高原反应对他们的影响很大，有的同志长期失眠，靠安眠药入睡。
技术交流是最重要的活动，因为大家都觉得来一趟不容易，要珍惜机会，非常认真庄重。上次来西藏时也是技术交流，我负责讲PPT，一口气讲了好几个小时，估计听的人都快睡着了。这次去我换了个角色，以全神贯注听为主，二十年弹指一挥间，西藏公司用户换了很多批，只有布达拉宫如故。
一同进藏的人会有一种特别的感受，好像一起出了一趟国，暂别忙碌的城市，面对高海拔不适大家相互照应。记得上次来时，晚上实在睡不着，像感冒发低烧一样难受，同住一屋的领导买了氧气给我吸，其实他自己也和我一样反应严重。回来后，每次见面我们都会相视一笑，有点像战友。
人的心中好像有一个老房子，里面保存着往昔的人和事。再次走进西藏，好像我在寻找这个老房子，曾经我们四人一起傍晚到神秘的布达拉宫合影，逛热闹炫彩的八角街，转经筒到处噼里啪啦，还有无比虔诚叩长头朝圣的人……
其实，我们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老房子，装着对过往美好的回忆，那是鲁迅笔下的三味书屋，有少年时的闰土，那是李叔同的长亭和古道，送别时芳草碧连天，或者是朱自清思念的车站，有父亲熟悉的背影，又或者是我们小时候的家乡和伙伴，已离别很久的学校和同学，抑或是我们梦中依依的故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