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上红鹦鹉,帘边玉辟邪。兜娘懒上卓金车。倭堕一窝浓绿未成鸦。
娆我春吹笛,邀人夜斗茶。而今庭院隔天涯。
记得沿街一树粉梨花,记得花阴微露几扇绿窗纱。”清朝陈维崧《偶忆》
初衣解诗:很多年后我们发现清晰的回忆,都和春天和青春有关。我们会忘了很多坎坷,而岁月自带修复与强化功能,让遥远的春天的回忆,分在清晰和分明。
就像我每每谈起同学的旧时光,分明记得她身上穿的衣裳,窗外绿色的树影,
在回忆中,用的什么纸,写得什么字都历历在目,而我问起她时,她已经茫然,而同样的她会记录一些她眼中的细节,而我同样茫然。
然后我知道了关于那如诗如画的美丽,都是自己青春的一部分。正是因为这些记忆的存在,生命因为一次次的回顾,才有分在的存在感。“你是我的青春”,人们往往以为这是爱情,是爱情,但更是爱的一种,是关于生命来过的记忆。
Close-Up Of White Flowers On Branch
人们说,眼前的美景是真的好美,但是我告诉你,那些留在你记忆深处的美景,才是真的美。有的时候记忆是一个很奇怪的事情,我们曾经以为自己会刻骨铭心,永生不忘的,会在岁月中烟消云散,反而记忆会以某种方式,呈现出你当时并不太在意的人事和物。当时只道是寻常。
所以风光之美,不如记忆之美。
正是梨花盛开季节,打动我的不是别家庭院里一树粉白梨花,却是这句带有回忆色彩,极其清新的梨花句子。
”记得沿街一树粉梨花,记得花阴微露,几扇绿窗纱。“仿佛是另一处的摄影大片,镜头延展,是阳光下的长街梨树,那白雪深处俏皮的窗户的绿色。当然必定还有人。因为只有有人的记忆,才会如此的带着清新的人气。
当我以为这是哪一个当代人的作品或者剧本镜头的脚本时,我惊异于这样现代的写法,来自于三百年前的一个诗人陈维菘。你不得不惊异古诗词也有这样清新不过时的句子,就像我们和同学们聊天,我记得,如在眼前。
“架上红鹦鹉,帘边玉辟邪,兜娘懒上卓金车。”如果我们不明白兜娘的典故,很容易对这首词有误解。宋朝的张先,有一首“当时自倚青春力,不信东风解误人。”来描写兜娘,是指靠演出来获得生存的乐籍女子。在这里是描写的一个,生活比较优越的伶人子弟。因为才艺双绝,所以推掉了很多有排场的演出,不上豪华赴会的车子。
野生的梨花
“窝堕一窝浓绿未成鸦。”这写的是什么呢?其实蛮好玩的,说的是头发扎在脑后,根本就没有拾掇整齐,也就是没有出门的意思。
”娆我春吹笛,邀人夜斗茶。而今庭院隔天涯。“这个就写得非常有意思了,这个伶人偏偏不出去,反而逼着我吹笛子,在家里斗茶玩耍。这其实写的是一个朋友之间情谊相投的场面,今儿多少钱都不出们,我们待在家里,崔迪一直喝茶。何其的爽朗和任性。
但如今我和这小院子隔着遥远的距离。
“记得沿街一树粉梨花,记得花阴微露几扇绿窗纱。”诗人在遥远的回忆里,想起了记忆最深的情景,就是那满院梨花,更重要的是绿窗里的那个俏皮的朋友。
有人说,我怎么看都像是写一个女子啊,你怎么处处回避?关于这件事情,我们还是从情感本身的角度来还原。这首诗的确不是写的一个女子,是一个梨园伶人。也就是说是清朝初年的陈蝶衣。这个人名叫徐紫云。但是我们可以从诗中可以看到,这个徐紫云还是很清高的,推掉了很多应酬,反而留在家中陪朋友,春吹笛,夜斗茶,属于朋友之间的尽兴而为。
而这件事情,这些美好都深深留在了陈维崧的记忆里。这是关于他青春时候,最美丽的相处和回忆。从而那一树梨花粉也深深落在回忆里。所谓人生愿只如初见。
关于他们两个的事情时代久远,无从去,细节认证,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情感关系?但是一个人的回忆之中,记忆自动定格在这个时候,一定是对他非常的重要。
就像我,记得闺蜜粉紫色的连衣裙,窗外森森槐杨树。不只是因为她的美,而且还有我共同的青春。
而今庭院隔天涯,记得沿街,一树粉梨花,记得花阴微露几扇绿窗纱,关于你的青春和记忆,你有哪些不可磨灭的美呢?
初衣胜雪为你解读古典诗词中的爱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