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殡仪馆当司机是种什么体验?
每天都跟尸体打交道,工作时间基本在半夜,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只能跟尸体“聊天”。
王亮就是吉林公主岭的,一名殡仪馆司机,每年要接2000多具尸体的他,早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这天半夜,王亮接到一个电话,叫他赶往医院,接一具尸体,逝者是一个50岁的男子,骑电动车时,被小汽车撞倒,飞出很远,头部破碎,送去医院抢救无效身亡。
接上“客”,王亮还要给家属讲解,送尸的风俗礼仪,然后把尸体待到殡仪馆,这就是王亮每天的工作,日复一日,做着相同的事,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死者的死亡方式不同,在王亮遇到的死者中,一般都是病故,但也常会有车祸致死,以及凶杀案死者。
王亮前不久就接了一个死者,是被凶杀的,凶手是自己的亲生哥哥,兄弟俩都没有结婚,一直住在一起,这天两人正在一起喝酒,趁着醉意,哥哥找弟弟拿卖羊的钱,弟弟拒绝了,两人因此动起了手,在酒精刺激下,哥哥丧失了理智,拿出尖刀,一刀致命,杀死了弟弟。
在这个小城市里,凶杀案经常发生,有儿子吸毒产生幻觉把父亲杀死的,也有因为经济纠纷,杀人藏尸行李箱的,还有人杀死了自己的情妇,抛尸河边,自己再殉情的,但已经工作了两年的王亮,早已见怪不怪,不过,即使经验丰富,也会有些时候,让他感到毛骨悚然。
王亮83年出生,从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小时候不爱学习,天天打架,是典型的古惑仔,高中辍学以后,王亮去了部队当兵,退伍后,成为了钢铁厂工人,后来下岗,然后他开始当司机,给各个老板开车,但很不稳定。
直到两年前,在朋友介绍下,王亮来到了殡仪馆开车,第一次值夜班时,他把楼道的灯全部打开,一个人不停的玩手机,殡仪馆寂静无声,王亮非常害怕,他怕就像电影里演那样,突然发生诡异的动静。
果然,电话铃声响起,是工作的电话,让他立马赶往一个小时车程之外的农村,接一个凶杀案的死者,当时是冬天,路上铺着厚厚的积雪,寒风刺骨,殡仪馆的车也不好,前面的车灯不亮,走在农村的小道上,看不清路。
王亮怀着忐忑的心情,到达了目的地,死者身上全是刀伤,血肉模糊,王亮打了一个寒颤,然后,他叫家属陪同上车,但家属一番话,让王亮更害怕了,家属拒绝上殡仪车,说要自己开车,在后面跟着,这就意味着,王亮要和尸体,单独待在车上。
回程路上,为了防止车辆颠簸,尸体移位掉落,王亮把车开得很慢,在这一个小时里,只有他和车后,满是刀伤的遗体,家属的车也并没有跟上来,整条路上,就只有王亮的车,外面十分的安静,为了查看路况,王亮还得一直看后视镜,但每看一次,都需要他极大的勇气。
由于实在是太害怕,为了件事减少自己的恐惧,王亮竟然和后面的尸体说起话来,当然,是不会得到回应的,好不容易煎熬过来,一到殡仪馆,王亮就赶紧下了车,跑到门卫处有人的地方,看到人,他才终于放下心来。
第一次工作,王亮就感受到了这份工作的恐怖,但为了生计,也为了照顾家中妻儿,他并不愿放弃这个铁饭碗,凭着在部队锻炼的胆量,他坚持了下来,这一干就是两年,在这一行干,虽然内心会感到害怕,但却从来没发生什么诡异的事情。
除了有一次,他遇上了奇怪的事,上次他从医院,接一个遗体去殡仪馆,家属坐在副驾驶,可刚上车没多久,后面的尸体,突然坐起来了,尸体死而复生,这可把王亮吓坏了,家属却感到很惊喜,连忙叫王亮开回医院就诊,连寿衣都没来得及脱。
虽说王亮被吓得不轻,但死者还有生的希望,让他很高兴,不过 ,没想到的是,在到达医院三小时后,那人依旧没能活下来,王亮最终还是送走了他,面对病死,或是意外致死,人们感到无能为力,但也有人一心求死。
王亮发现,在他们这个小城,自杀的老人特别多,有一年冬天,他就接了一位82岁的老人,他膝下无儿女,除了有个姐姐,没有任何亲人,那天,他来到姐姐家门口,蹲在大门前,活生生以这个姿势,憋死了自己。
除了各类死者外,王亮也见过,很多死者家属,在面对生离死别时,各种情绪的表达,有父亲意外去世,女孩坐在副驾驶上,痛哭流涕的,也有母亲离世,子女们坐在车上,有说有笑的,但王亮最不敢接的,是孩子的遗体,因为不能白发人送黑发人,孩子的父母不能上车。
王亮看着这些父母,在送走孩子时,十分难受和揪心,他自己也有个孩子,能体会到丧子之痛,所以每当看到这些,他都会为自己的孩子祈祷,还有一些无名尸,被一直放在殡仪馆,短则两三个月,长则20年,都没人认领。
王亮见过千奇百怪的死者,也看多了,人间百态,世态炎凉,渐渐地,他习惯了这份工作,不再感到害怕,但却十分孤独,在大家的心里,死亡一直就代表晦气,与死亡相关职业,也让人们感到害怕,王亮把殡仪车停在路边时,常有人见到,拔腿就跑,而洗车店, 修车厂,也从不给殡仪车服务。
王亮从来不去看望新生儿,觉得会给对方带去晦气,和朋友相聚时,即使是开的自己的车,朋友也不敢来坐,大家都对他敬而远之,这让王亮,越来越内向,甚至有了抑郁的倾向,常一个人在家,把所有灯开着,躺在床上,啥也不干,睁着眼看着天花板,一直到天亮。
或许是这样,憋得太久,王亮找了一个发泄的出口,他开始在快手上直播,给自己取名为“接尸人”,本只是无聊,打发时间,但没想到,因为自己特殊的职业,他得到了很多关注,每次值夜班时,他都会打开直播。
网友们给了他很多鼓励,觉得他的职业非常有意义,还亲切的叫他“黑白无常”,当值夜班接到电话,王亮也不会取消直播,只是把手机揣着兜里,屏幕上一片漆黑,任由网友们,自由发挥。
在这些陌生人的陪伴下,王亮打开了自我,逐渐认识到自己的价值,并一直坚持着这份工作,送这些逝者,走最后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