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有记载的最早的乔迁之喜,或者说是暖房,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赵氏孤儿暖房了。这次暖房,给后世留下了一个成语,留下了一段发人深省的祝福的话。
关于赵氏孤儿,有两种说法,一种是流传最广的,赵家被屠岸贾进谗言灭族,最终在义士程婴,韩厥的帮助下,报仇雪恨,光耀门楣。这也是文学作品表达最多的一个说法,毕竟故事足够传奇。另一个说法是,政治原因,被灭族,只留下个赵武,长大后国君给予平反,恢复了家族荣耀。哪种说法更接近史实,暂且不说,但赵武幼年惨遭家门不幸,劫后余生是真实的。
赵武成年后,赵氏家族复立,自然重新建造府邸。当府邸建造完成后,赵武邀请同朝官僚来家里暖房,祝贺乔迁之喜。来的客人看到赵武新的府邸,纷纷送出祝贺的话。一个称为张老的,应该是德高望重的长辈,也送出了祝贺之词:
美哉,轮焉!美哉,奂焉!歌于斯,哭于斯,聚国族于斯!
前面那个美哉,轮焉!美哉,奂焉!就是成语美轮美奂的来历。美轮,就是房屋高大,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复式大平米,美奂就是装修的豪华,精装修。你家房子大平米,精装修,这个祝福倒还听着正常,夸你家房子又大又漂亮嘛。接着这句歌于斯,哭于斯,聚国族于斯!就让来的客人一脸懵逼了,因为这句的意思的是说但愿你可以在这祭祀祖先,但愿你能在这儿居丧,但愿你的家族人员能在聚在这里为你送葬。这话就有点煞风景了,人家好好的乔迁之喜,却说出这样的话来。
但主人赵武,非常聪明,立刻听出了这句话的深刻含义,马上回答到:
“武也,得歌于斯,哭于斯,聚国族于斯,是全要领以从先大夫于九京也!”
什么意思呢?如果我赵武能够在这里祭祀唱诗,在这里居丧哭泣,在这里聚会宗族,这说明我可以免于刑戮而善终,能跟先祖、先父一起长眠在九原!说完还拜了拜。
赵武幼年家门不幸,惨遭灭族,所以张老的祝福看似煞风景,但实际上却是最真诚的祝福,希望他的家族从此不要再遭受如此的横祸,不要暴尸街头,而是能够安安稳稳获得一个善终的结果。战国时代,你杀我,我杀他,能够善终的,实在是很大的福气。所以,赵武明白了这段祝福的话的深刻含义,马上对张老表示感谢。而赵武谢完之后,其他宾客才反应过来,才理解了这段祝福,不由得纷纷赞叹,一个祝福的好,一个回谢得好。
这个故事出自《礼记·檀弓下》,清代又被选入《古文观止》,大概是有记载的最早的暖家仪式了。而这段话直到今天依然非常有活力,老百姓,能够无病无灾,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老死在家里的床上,不是最大的幸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