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燕子 编辑|燕子
心中一直有一份记忆，一份挂牵，一份想念，一个心愿。那就是到老房子去看看。今日，难得时间，难得空闲，难得心情，秋高气爽，阳光高照，已经拿到驾照的儿子，开车载我，回家看看。虽然是第一次坐儿子的车，但因旁边有老司机，心里还是满满的信任和踏实，心情还是相当的新奇和兴奋。
是因在城市生活太久了吗？还是因从小生长在乡村？久违的想念？反正，车一出城，心就快乐舒展，如放飞的鸟儿，自如得都不晓该怎么办？那笔直的乡村公路，那两边的整齐的白杨树似士兵出列一样排排站。那路边地里，满目的玉米茫茫一片。熟悉的场景，容易让人怀旧，不由想起初中时代，在菏上学的我，由于归家心切，骑自行车两个小时的行程也不觉得累远。那时的年龄，十二、三岁正少年。想想还真是，现在的孩子那样的年纪，自己骑车去学校家长都不放心，还要天天接送，也许正应了那句话，乡村的孩子早独立。记忆中，上学的年纪，母亲在乡村老家，父亲忙于工作，从来都是自己跑着或骑车上学。
路上和儿子交流：“你说，家就剩下破破烂烂的老房子，为什么却永远是家的感觉？感情厚厚的？无论在哪里？心中的家永远是它。”儿子答：“因为那是你从小生活过的地方，已经生根发芽在心里。”儿子开车载我，就这样梦想成真了，幸福的感觉漾在心底。
高庄是姥姥家，那里是乡镇，每逢集市，方圆乡村的人都去赶集。大街小巷，人山人海，老老少少，甚是热闹。印象最深刻的是，父母带我到集市，那时候喝一碗葱花丸子，吃几个煎包，简直是人世间的美味了，那酸酸香香的味道，至今弥留在我的记忆里，挥之不去。
高庄到老家圈头八里地。一走在今日干净宽敞的柏油路上，不能不兴奋，我回忆着讲这条路小时候是多么的疙疙瘩瘩，坑坑洼洼，每逢下雨，那淤泥踩踏。”圈头小学”，我欢呼！哈！每个教师还装上空调啦！想当年我们上学时，每逢冬天，那窗户钉的是木棍，那北方吹哦！一下课，大家依偎在太阳下的墙边靠挤挤墙来取暖。“到我们庄头了！”我们圈头分两个：东圈头和西圈头，那时候的村庄，中间隔着一条大路，路的两边好大一片树林，印象中两个村庄隔着好远的空旷，可是至今，若不是那条路，它们都要融在一起了。儿子问从那里拐进去？印象中的村里的大街同样的宽敞，可是再看现在的街，也就是一条马路了，两边都盖起了房子，而且还是比较新的。昔日的乡村，昔日的大街，已是相当的陌生了，一路走来，我再也觅不到儿时记忆中的痕迹。但是，唯有，唯有看见我们家那几乎要塌陷的老房子，厚重的童年记忆才会从心底涌起。才会感觉，真真正正地回到家里，久违的记忆重新被唤起。
那大门。只要妈妈在家，那大门从来都是敞开着的，不想我们现在居住地，门从来都是紧闭的。那时候，暑假回家，妈妈总是把大门地下扫得干干净净，然后把饭桌放在门楼底下吃饭，过道风清凉而尽意。如果父亲在家，一高兴，还会和妈妈喝一杯，听着父亲唤母亲“老李长老李短的”，很是幸福其乐融融的感觉。
那门上的“军属光荣”牌牌，已经掉漆看不清字迹。但是你知道它挂在上面经历了多少年的风雨了吗？大哥74年当兵，今天2016年，乖乖！42年啦！难以置信！门鼻上方，父亲用黄漆写的：大海航行靠舵手，一下可现，门框上，干革命要靠毛泽东思想，还是相当清晰的。门的右边，哥哥写的红红的对联，还能找到点动过它的痕迹。
我们家的厨房，外面还看不出上面，但从院子里瞧去，历经风雨，已经塌陷。那厨房里的一切依然历历在目。进门，右边是瓮，那时候家里没有自来水，妈妈要到村东头的井里挑着桶去打水。妈妈的话又冒在耳边：“井掏三遍吃甜水，人识教条武艺高”。那井里的水可甘甜了，那井，我偷偷站在井边往下看过，可深了，掉下去可就没命了。厨房是西屋，瓮再向里是灶台和大锅，好像那是六引锅，因为我们家里人多，妈妈一做饭都要半锅的。最最忘不了的是妈妈大锅地火熬制的玉米地瓜粥，那才是真正的香香甜甜，无可比拟，那才是真真正正，克隆不了的妈妈的味道！那时炒菜用的是小地锅，它在大锅的一边，那时候，地里有小菜园，菜都是去地里摘，我至今对我们家大堤下面的小菜园记忆深刻，一排排的豆角，一行行的茄子。有次我很奇怪，问娘：“印象中为什么很少见爹下地？”娘答：“他不干，让他去他不去。”我乐！“原来娘也是对爹那般宠着呀？”小锅里面是灶火。（注：烧锅放柴禾的地方）那时候烧锅吹活要拉风箱的。冬天，灶火暖和，我们争着烧锅，夏天，灶火是蒸笼，可就苦了娘了，再热娘也不怕。如今想来，娘真的不怕热吗？那是义不容辞的母爱哎！
厨房、堂屋。我小时候办过最壮举的一件事就是一声不吭，从屋里搬了个椅子，爬上墙头，再从墙头爬到厨房屋顶，然后由厨房屋檐，爬到相近的堂屋屋顶去偷花生吃。当时妈妈和邻居在厨房里讲话。一不小心踩滑，只听“哗啦”待娘听见出来，看见已经滑到房檐边的我，差点吓晕！幸好邻居冷静，喊着我赶紧把鞋脱掉，然后光脚丫一点点再回爬。我的天！有惊无险，才算捡回一条命。娘讲，如果那样一头攮下来，不是没命就是摔得缺胳膊断腿，想想都后怕!
我们家的院子里，树都没了，现如今被近门哥家种上了菜。那时候我们家院子里，中间是棵枣树，灵枣，脆脆甜甜，每每秋日，枣儿缀的枝条弯弯，一伸手便把枣儿送到嘴边。妈妈讲：“生瓜梨枣，谁见谁咬。“我们家的枣，邻居谁去随便吃。院东侧是棵大椿树，一个人都搂不过来，小时候，我老觉得椿树上住着妖魔鬼怪似的，一到晚上就害怕，总觉得它们在用眼睛看着我，所以，只要妈妈一出大门，我就感觉飞跑撵上，一会也不敢在家呆。椿树下边是栓羊的地盘，白天羊牵出来栓到那透气。我们家还有个东屋，是哥哥垒起来的，东屋的棚薄上，藏着哥哥好多小人书，估计是不让我看，才故意放那么高的吧？院子的南边，有两棵榆树，每逢春天，榆钱缀满，妈妈就会让哥哥爬上榆树，然后站东屋房顶去摘榆钱，生榆钱嫩嫩的，甜甜的，青青的，等不得妈妈蒸榆钱窝窝，生榆钱我们都会抢着吃。
我们家的堂屋分三间，西间存粮，西墙处放一个床备用，当门是客厅，放八仙桌子和饭桌。我们家最有特色的就是父亲的茶壶，妈妈讲父亲是水葫芦，天天不能缺水喝。东间是一个大床，床的北头是柜子，妈妈当年的嫁妆。哦！床边上是绿橱，也是妈妈的嫁妆，这绿橱呀，现在还在妈妈床边放着，可谓是古董了。我在菏上学，每次回家，我都会把家里里外外收拾的清清爽爽，包括院子扫得干干净净，甚至大门外甚至到当街，我都会清扫一边。那时候，邻居大叔大婶都夸我勤利爱干净。
我们家的猪圈在大门外头，就是当街，那时候那叫一个太平，猪养在外头从不担心人家去偷。我们家还养着一个小黑狗，那小家伙个子小小，可是尽头十足。昨天妈妈还讲，邻居家一个大狼狗，邻居故意牵来和它咬架，这小黑誓死不怕，气场十足，最后那大狼狗楞是败下阵来，再拉不干了。邻居很是懊恼，骂道：“这个大不中用的家伙，连这小狗都怕，压也压趴它了。”这小黑，至今我都惦记，娘讲狗通人性，我对它的感情之深厚也唯有我自己感知。
从老房子出来的空，看见对面胡同里的邻居大个叔。多少年了？风霜刻在他的脸上，但是面孔依然熟悉。我一喊叔，大个叔听出了我的声音，从认出了我，感叹这么多年未见，感叹自己老了。又看见对面胡同里的二小人嫂子，想当年那么年轻健壮的嫂子，干活响当当，无人能比，如今已是满头的白发。这二小人嫂子赶紧喊出她家的小二妮，当初跟在我们后面玩的小不点。这那是小二妮？这分明是中年妇女，已是三个孩子的妈妈。我，只有从她那一笑，两眼弯弯的表情中才觅到儿时的小二妮。倒是她们一直在夸我，生活环境，心境不同吧？儿子，让她们更是难以置信，孩子已经长成壮小伙。更惹人的是，二小人嫂子问，“娶媳妇了吧？”儿子不好意思地笑了，我答：“才刚十八。”
忽然发现一个有趣的问题。小时候，从没有考究过老家人的名字，今日，就在昨天，一琢磨，还挺有意思。二小人哥，是因为他个子小而得名；大个子叔，也是因为他的个子不高，故意反叫之；二啃七叔，正确应该是二啃吃，因为他小时候啃吃，吃得多而得名；老憨哥，或许是因为实在老实而得名；二羔哥，应该是他拍在老二而叫之；刘根叔，应该是农村看重男孩，所以叫留根而寓意留住它而健康成长；孬的，更好玩，我想他小时候一定比较孬，见啥要啥，邻居们才喊他的吧？ 二菜包叔，哈哈哈！这叔当年一定很胆小怕事，什么都不敢，菜包一个；二傻子哥，这二傻子哥确实有点缺心眼，妈妈到现在还讲他的故事，那时候在当街，大家都让二傻子哥挠痒痒，谁喊给谁挠。而且还有名堂，或竖耙、条耙，他都一一照做。这些名字，虽然有一些戏弄，一些调侃，但是喊久了，也是一种习惯。
回一趟老家，看一看老房子，心中却鲜活着太多太多的久违记忆。老房子的记忆，就这样镌刻在心底。
燕子2016年8月27日
作者：燕子，一个低到尘埃里的小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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