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春脊梁板
春天来了,世间的万物都好像有了生机一样。高山平地里的树木努出了绿芽、路边的野草花木顶着个个花骨朵、连在地下冬眠了一个冬天的蛇都钻了出来。春天真的是一个万物复苏的季节,包括那几个月来郁郁沉沉的天空,苍苍莽莽的大地都改变成了喜庆的颜色。
最高兴的当然是广大的农民大军,“一天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吗。春天是一年的开头,来一个一年有计划的规划当然也就是很重要的。“吃不穷穿不穷,计划不到必受穷”,比如说那一块地里种什么庄稼,种玉米、高粱还是种棉花、绿豆。想吃油就种些芝麻、花生,一年要吃多少菜就得准备种几分地的萝卜、白菜、土豆、蔓菁。那块地里该准备什么肥料是羊粪还是猪粪,想打的粮食多一些嫌农家肥不济事,该准备多少碳酸还是尿素。
农民种庄稼在有些地里是轮换着种的,有句话说:“花地花,麻地麻,十年瓜地再种瓜。”还有那去年那块地里种过茄子,第二年千万不要再在哪里再种茄子。种上后茄子苗会死一半,根都是自己慢慢烂掉了。说是花地花,你连着在一块地里种几年花,它的收成也会少的。不要把这些事情看成小事,一不小心疏忽了就减了收成。
这些琐碎的事情都得在春天里仔细计划好的, 农民们在春天里不但要计划一年的事情,还要鼓足经的劳动这样才不至于饿肚子。春种秋收,春天不种上秋天里怎么会有收获。春天要种庄稼,农民当然也就很忙啦!他们天天早出晚归,这时候的天四点来钟天就亮了。天明即起这是农民的老习惯,到晚上日落而入的时间就到了八点多了。除去吃午饭的两个小时左右,每天要在地里十四、五个小时和庄稼打交道。农民待土地可为真够厚道的,土地也会可着劲儿地对农民做出回报。读书人说:“书中自有黄金屋”,农民们说:“土地里面有金银”。不管是黄金还是金银,都是货真价实的硬通货。老百姓那个都是:“手里有钱,囤里有粮,心里不慌”。
其实在开春的季节里,从早起一直到傍晚天气还是凉飕飕的。不过在地里劳动的农民们,就觉得天气暖和起来了。早晨起来的青壮年们穿着棉裤,上身就只穿一件单衣。那个时候的衣服是一生中很金贵的东西,不管是上衣还是下衣上面有几个布补丁都是怎么稀奇的。觉得奇怪的多是看见一个浑身没有补丁的人,感觉到这个人不是城里人就是干部。城里人是挣工资的有钱,农村的干部们不用去地里劳动指手画脚就是一天当然就不费衣服啦。有句话说:一等人当队长把头睡扁,二等人当会计打打算算,三等人当保管挑挑捡捡。不过当干部也不全都是这样,多的是当干部不是这样的。
多数当小队队长的是雨天一身湿、热天一身汗的,带着大家在地里干活的。我们那里的有好多小队队长就是这样的人,那个时候挑选队长也是看你能不能干。只要你没有私心干活总在前边,吃亏总在前面,沾光总在后面。你就计划一直当队长吧,如果你没有这方面的优点,当个一年二年的群众闹着也会把你闹下去。
我们队里的队长就是一个这样的人,干活的时候没有落后的时候。特别是在春天里他带着大家在地里干活的时候,你不知道是该说他好还是该说他孬。都说他是吃了铁的人不管干多累的话儿,从来就没见他喊过累。从地里往回担庄稼,别人挑两个谷个子,他一扁担穿四个。锄地的时候他往地里一站,弯腰就开始多长的地块半中间不待抬头,一直就锄到了那个地头。耩地的时候拉镂的牲口总会闪一段距离播种到不了地头,横着会在地头再播两镂宽的庄稼。这地头需要横着锄地的多数都是他负责锄的。他锄完了横头起的庄稼,大家有的还到不了地头。
我要说的这个晒春脊梁板的事情虽说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但每年总是他最先开始的。前边说上穿棉裤下穿单衣的人,其实那个时候是很少有人这样的。多的人这个时候上衣穿着单衣后还需要被着棉衣,天气暖和的时候把棉衣放到地头或者挂在树上。他每年都是第一个,穿着单衣从来不被棉衣就到地里去的。他不但不被棉衣等到太阳刚刚升上来的时候,大家把被着的棉衣去了下来,他索性把单衣脱了下来露出来捂了一冬天的有点发白的脊梁和前胸来。
地里这个时候会出现一道景观,穿带点花衣服的妇女。被着棉衣的老人,穿着单衣的青壮年们。这些人在一个光着上身的人带领下,在田地里无声无息地劳动着,是不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他这一脱上衣,一直就到了收秋以后快要进入冬天的季节。说起来脱掉上衣干活不是他一个人的专利,他不过比大家脱得要早一些罢了。在那个年代里除了小姑娘和妇女们,百分之一百的男人都会这样做的。
在整个春、夏、秋的三个季节二百多天里,不穿上衣干活你看看要省多少衣服。在国家还没有发达的纺织业,足以够为农民们解决穿衣问题的时候。这一举动无疑支援了国家建设,同时也给自己家里俭省了钱财真的是一举两得。那个时候的妇女,看着光着脊梁的男人好像也没有大惊小怪的。
不过告诉大家这种方法,小孩子不要去学习仿造。你那个脊梁如果不在春天的太阳底下晒出来,等到夏天你才脱掉上衣那你的脊梁就准备脱几层皮吧。那个时候多的是这样的人,春天害怕冷没有晒出脊梁板来。天气暖和了才脱掉了上衣,一到了炎热的夏天里。小脊梁就会一层一层的脱皮,而且一年里只要在太阳下一脱衣服,自然而然的就会脱一层皮。直到明年你也早早地把脊梁板晒出来,才能做到省几件上衣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