〇自酿甘醇别样香
自从家里酿酒,一进屋,浓浓的酒香便一下扑过来,抱着我撒欢,躲也躲不开。
尝试做葡萄酒,缘于妻糟糕的睡眠。俗话说,前三十年睡不醒,后三十年睡不着,这话在妻的身上得到应验。妻每天起床,几乎都要向我述说失眠的苦楚。她搜集到不少处方,最好的是葡萄酒。几个月后,酒瓶排起长队。妻考虑自己动手。于是,她买回几斤葡萄,照网上说的,如法炮制,我则跟在一旁,打个帮手。
次日,家里竟有了酒香。我满心好奇,凑近看个究竟。但见那些葡萄籽都沉到了坛底,皮浮在上面,中间是红色的液体。洗漱后,我抿了一口,有酒味,浓度还不低。我马上致电,向妻报告,并趁热打铁,独自做了一坛。这两批酒做成后,妻掰着指头,一五一十地算,然后权威发布:一斤葡萄,八两酒。这个出酒率,让我想起一个老乡。他年轻时常常出语惊人,引发争议。比如:一斤肥肉,炼一斤一两油;推六百斤土车,脚不落地。遇到吹牛的人,乡亲们往往引用他的话,当作回击的子弹。葡萄本就水份足,加工时放了白糖,妻当然没吹牛。
得陇望蜀,我们又买回更大的坛子,做更多的酒,家里一时成了酿酒厂。
做得多,手脚便麻利了。初时,妻将葡萄洗净后,由于温度低,用电风扇吹,空调去湿,口罩布擦,拿木瓢一粒粒捅。后来,我快刀斩乱麻,纱布包着,洗衣机甩,取出来时,将近一半的葡萄被甩成了“肉饼”;然后五指并用,三下两下就将葡萄全弄碎了,省事了许多。
当然,该细心时,还得细心。小时候,家里熬酒,父亲拿稻草裹酒缸,给酒糟取暖。眼下已是深秋,天气渐冷,我把酒坛放在衣柜里,拿被毯给它做窝。就像人的情感,酝酿也是需要温度的。
酒熟了,妻的情绪也高涨起来,拿个小勺子,愜意地坐在地上,这坛试试,那坛尝尝,还不忘舐舐舌头,咂咂嘴:好酒!好酒!我说,像你这种试法,不试光才怪。妻嫣然一笑:不会吧。自我感觉良好,毕竟是孤芳自赏,别人怎么看?得让酒走出家门去。有个朋友,每有文字产生,不忘叫我先睹为快,末尾总少不了“请欣赏”三个字。信任如老酒,弥足珍贵。如果套用朋友的话,我得这样说:“这是我做的酒,绝非假冒伪造,请品尝。”于是,父母兄弟,同事朋友,你一小杯,他一大口。“初看不怎样,喝起来,蛮好。”“是这个味!”“自己做的?下次教我。”花沐春风得意开,听了满耳的好话,我的劲头长了翅膀。
妻告诉我,每天六十毫升就够了。喝酒我没嗜好,酿酒的兴致倒是不低。一位原来的同事,经历几场小病后,重视起养生来。网聊时,我把葡萄酒的好处列数一大通,诸如有益睡眠,促进血液循环,等等。然后,又造了一个排比句:我吃我种的蔬菜,我喝自家的蛋汤,我饮自酿的葡萄酒。她说:别气我,送我一瓶吧。我说,不送,要么,跟你做一坛。她问,大概多少钱一斤?我便跟她算起账来:二十斤装的坛子一个,十八元;葡萄二十斤,一百元;白糖四斤,十八元;二锅头一瓶,六元;土鸡蛋一个,一元四角;酵母粉一包,一元五角……手工不收钱,按成本价给你,每斤不超过十元。同事一个哈哈,说:照这样算,你早就脱贫致富了!不要算了,是多少,算多少,等着你帮我做酒!做大米生意的赵大娘、水果店打工的钱大嫂、邻居孙二兄、朋友李满哥,也纷纷约我来年当他们的师傅,我满口答应,乐不可支。
喝了自家的酒,妻的睡眠深如小巷。躺在满屋子的酒香里,听着妻均匀的呼吸,这一天也成了一坛芬芳的葡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