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作为一部古典名著,不仅传递了一些“高大上”的理念,也处处渗透出很多为人处世方式,即便是千百年来广为所关注的夫妻相处难题,我们也能从书中窥见一二。
荣国府就有对小夫妇,从初婚的恩爱逐步离心离德,婚姻岌岌可危。他们就是王熙凤和贾琏。如果按王熙凤的判词“一从二令三人木”来分析,“三人木”恰是一个“休”字,放到现在,就是说这对夫妇离婚了。在古代,女子被休是极为惨淡的结局,这意味着她被婆家抛弃,而娘家大多也无法再接纳她。
试想,如此要强的凤姐,若果真落到这步田地,她内心该会多么痛苦?更重要的是,凤姐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为何却无法掌控好自己的婚姻?而她和贾琏究竟又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呢?
一、这门亲事为何令人满意?
王熙凤的姑姑王夫人,早年嫁入贾家。多年后,王家和贾家再次联姻,王熙凤嫁给荣国府大老爷贾赦的儿子贾琏为妻,可见,尽管王熙凤瞧不起贾家,但王家还是很看得上贾家的,否则不会一连嫁过去两个女儿。他们的联姻让四大家族的共同利益继续延续下去,实现了共荣共损。
从王熙凤和贾琏个人条件来看,两人可谓男才女貌,性情相投,三观相似。
贾琏是个大方爽朗、不拘小节的贵公子,凤姐是个爱说爱笑、泼辣爽快的主儿。最初结婚,这两人平日里交流起来一定顺畅和谐。所以,从性情上看,他们彼此完全投契。在三观方面,也不会有太大差异,毕竟两人出身和成长环境大体一致。
二、当初恩爱的时光如蜜里调油最开始,王熙凤和贾琏的婚姻生活可用夫妻恩爱、蜜里调油来形容。
荣国府的下午时光漫长而惬意,王夫人和薛姨妈这些长辈长篇大套地说家常话,宝玉和黛玉玩九连环,迎春和探春姐妹在窗下下围棋,惜春和水月庵的小尼姑玩耍,李纨在炕上睡午觉。丫头们有的做女红,有的晒太阳。荣国府处处呈现出一幅安静和谐的美好生活画卷。
唯独王熙凤和贾琏,将女儿交给奶妈哄睡后,在里间行床笫之欢。
房门里边,伺候他们的是通房大丫头平儿,房门外面,等候他们的是心腹丫头丰儿。平儿拿着大铜盆出来,丰儿就舀水进去。这当儿,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路过,听见那边一阵笑声,有贾琏的声音,也就心知肚明了。
在大白天的,这两夫妇毫不避讳,家里仆妇丫头也都司空见惯,看来这都不是秘密,可见凤姐和贾琏夫妇并非一日如此,如若不是感情好到一定程度,他们也不会在事情做完后传出“一阵笑声”。
这时,床笫之欢,对这二人而言,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身心全然交融的爱。
三、凤姐为何不再能满足贾琏的需求?王熙凤一向有醋妒之心,起先贾琏未成亲时,就有两个房里人,随后凤姐嫁过来,带来四个陪嫁丫头。没多久,两个房里人被凤姐找了由头给打发出去,另三个陪嫁丫头死的死,嫁的嫁,最后只剩下一个平儿,于是王熙凤强迫平儿做了房里人。
凤姐让平儿做房里人,也不是真心想成全贾琏的欲望,只不过是为了装贤良图好名声而已。
平儿和贾琏,一年都到不了一起去,就是有个一次两次,凤姐还要“在口里掂十次过”。平儿又忠心耿耿的地服侍凤姐,从不将这类事放心上,因此才算在凤姐手下讨了个安生。
按贾琏这样大家贵公子的身份,三妻四妾是十分正常的,更是封建社会作为男人的一项基本权力,但这权力被凤姐无情剥夺了。正所谓有得必有失,凤姐剥夺了贾琏正当的性权利,她就必然要承受并满足贾琏作为男人的正当性需求,然而,凤姐显然做不到,也满足不了。
原著对此有过提示。在第二十三回,凤姐和贾琏在饭桌上商议家务事,凤姐强行要求贾琏按她的意愿办事,贾琏才微有不满,凤姐就不乐意。后来两人谈话间,采取了一个折中方案,才算是达到妥协和平衡。这段话透露出一个重要信息:凤姐无法在床笫之间满足贾琏的需求。
凤姐听了,把头一梗,把筷子一放,腮上似笑不笑的瞅着贾琏道:“你当真的还是玩话?”贾琏笑道:“西廊下五嫂子的儿子芸儿来求了我两三遭,要个事情管管。我依了,叫他等着。好容易出来这件事,你又夺了去。”凤姐儿笑道:“你放心。园子东北角子上,娘娘说了,还叫多多的种松柏树,楼底下还叫种些花草。等这件事出来,我管保叫芸儿管这件工程。”贾琏道:“果然这样也罢了。只是昨儿晚上,我不过是要改个样儿,你就扭手扭脚的。”凤姐儿听了,嗤的一声笑了,向贾琏啐了一口,低下头便吃饭。
作为男人,又是公府侯门的贵公子,贾琏自小娇生惯养,要什么东西没有?平日里吃穿用度也都是最好的,衣食无忧,贪图享受。但在一个男人所应享受的基本权力上,他却受到了严酷的监禁和约束,不能遂心如意,于他而言,岂不是人生一大遗憾?
别说是古代男人,就是现代男人,在性生活方面,在对女人的要求上,都难免求新求异求奇:又要女人端庄,还要女人有风情;又要女人贤惠,还要女人有味儿;又怕女人太正经,又怕女人不正经……这并不奇怪,要怪就怪人的本性和天性如此。
而能战胜得了本性的,才是合格的男人;战胜不了本性的,自然就成了“渣男”了。例如,很多年来,贾琏在读者群体中之所以背锅被骂,名声不佳,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则在于,贾琏的花花肠子。
这时的凤姐,在性爱上,做得到位吗?显然不够到位。
四、错不在贾琏,也不在那五个女人凤姐做不到“改个样儿”,这和她大家小姐的身份不无关系。作为男人,封建社会的统治者自私又聪明,娶一个高门大户的姑娘为妻好光耀门楣,能上得厅堂,再配几个小妾随时满足一己私欲,又下得厨房,这种齐人之乐,有谁不想?
但凤姐本人自己不肯满足贾琏的需求,又不肯让妾室或房里人来“改个样子”满足贾琏,这样的凤姐,确实是自私了。要知道,在《红楼梦》里,即便是高贵如林黛玉,父亲林如海也有几房妾室,母亲贾敏也未见得要拈酸吃醋。而贾母当年,也跟着国公爷“打小这么过来的”。
贾琏被凤姐看得紧紧的,自然是委屈压抑。贾府下人里,即使那些平民百姓家里做正头夫妻的,都不有小妾或相好,而他一个堂堂荣国府的公子,每晚却只能独面凤姐,怎不难过?在那个年代,他一个爷们,在婚姻里反而成了“受虐”的一方。又何来体面?
书中暴露出的贾琏的相好,先有多姑娘,后有鲍二家的,再后来贾琏大着胆子偷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绝美人儿尤二姐,还偷着过了一段“正头夫妻”的大好时光,这应该是贾琏人生里最勇敢的一次冒险了。另有一个秋桐,是贾赦的小妾,因贾琏办事得力,贾赦将她赏给贾琏,也算是贾琏靠自己本事挣来的荣光了。
这几个女人,再加上房里人平儿,一共是出现在贾琏生命中的五个女人,但她们都未能满足贾琏的需求,更不能为他生下一儿半女,这有凤姐的过错,也怪贾琏无能,无法保护自己的女人和孩子。
五、夫妻相处不能忽视这个大问题和谐的性爱,究竟有多重要?
有专注于婚恋领域的心理咨询师曾说:人们要想得到幸福的婚姻生活,就得在关系建立之初细心维护关系。哪怕有一丁点矛盾都要认真对待,不要让小问题演变为大问题,以致发展到最后变得不可收拾。因为一旦婚姻出现严重的、不可调和的矛盾,它带给当事人的伤害很大,当事人很难忘记或彻底原谅对方曾对自己做出的极具伤害性的行为。这时想要挽救,成功率很低。
贾琏对凤姐的不满,从最初的忍耐,到后来的忍无可忍,终至于做出最绝情的决定——休弃凤姐,这真不能怪那多姑娘、鲍二家的,也不怪秋桐,更不怪尤二姐。
是凤姐剥夺了贾琏的合法权益,又不肯借由纳妾这个合理合法的途径满足贾琏的需求和欲望,终至于夫妻反目,更兼凤姐又先后包揽诉讼,有几条人命在手,荣府一败,情分耗尽,即使凤姐和贾琏再有床笫之欢,那种幸福感和愉悦以及满足感也远不会有当初那样强烈。
而在最初,凤姐完全是可以将这种事作为彼此沟通和解决问题的方式的,她错就错在,她对贾琏不仅没有尊重和欣赏,而且不会通过性来表达爱,长此以往,离心离德渐行渐远就成了必然。
如此看来,凤姐被休,根本原因还在于她自己,与多姑娘尤二姐她们关系不大。
作者:端雅。欢迎关注我的头条号:红楼夜思。从书里,看更广阔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