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封印在家的第13天。
突如其来的病毒以一种不可预测的方式肆虐纵横,席卷了整个上海,这个城市也前所未有地陷入魔幻之中,不是调侃,是真的魔幻,每天都有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太多太多的人为了温饱每天殚精竭虑,更别提弱势群体的病人、老人受着怎样的煎熬,当然也不乏不知民间疾苦的群体上演着新世纪的“何不食肉糜”,一边高赞歌舞升平一边路有冻死骨,享尽赞誉的优等生一下子千夫所指,陷入舆论的漩涡恶评汹涌而至,人们喜欢造神,也喜欢毁神,每个人都是专家,但也不要专家。
因为全面禁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仿佛拥有世界上所有的时间,却又不知何去何从,唯一能和外界联系的网络还算畅通,让你有不出门便知天下事的错觉,然而众所周知社交媒体会根据算法向每个人提供各自喜欢的信息,精准投放,其结果便是我们所看到的信息其实都经过了筛选,一个又一个无穷的链接告诉并且让你确信你所相信的一切,使我们变得更加两极分化。
而你所在的世界只是你想相信的世界,与真实相去甚远,就像新闻里的报道,你不能说是假的,只是“恰巧”没有出现在你的周围。
一连几天,我抱着手机不可避免也坠入了信息的黑洞,无奈且无力的情绪包裹全身,尽管我自己本身尚处温室,未知的恐惧却如影随形,加入抢菜大军然而甚少收获,天道并不酬勤,……晚上翻出《高山下的花环》等老电影来缓解焦虑。
不得不说,忆苦思甜的作用是有的,感动和感慨五味杂陈,每次回顾都像是一次洗礼,顿时觉得当下的自己显得矫情,既然无法改变大的环境,还是努力去做自己能做的日常之事吧。
于是开始整理照片,记录元宝每月的成长记。
因为一月中旬元宝忽然骨折,今年春节没有像往年一样出行,大妹小妹全部来到上海,整整八口人集结在家,渡过了一个合家欢的虎年春节,对于素来喜欢热闹的元宝来说,家里人越多越开心,完全没有感受到骨折的不便,期间去了趟奉贤,美谷JW万豪酒店堪称奉贤酒店的“天花板”.
在酒店看了冬奥会的开幕式,元宝最喜欢看的冰雪项目居然是钢架雪车,在他看来,这和玻璃栈道漂流一样令人刺激,若不是北京冬奥会,我甚至不知道这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毛骨悚然的项目存在,运动员趴在钢架上,只有一顶头盔防身,时速140米在赛道上滑行,就像是一颗重型肉身炸弹,不知道随时会撞到哪里,简直应该叫“钢架血车”!看了看元宝,还好还好,他只是喜欢看而已,没有勇猛到和我说:妈妈,我也想玩这个……以己度人,不由感叹每个钢架雪车项目的运动员,背后都有一个心脏强大的英雄母亲。
经过一个月的磨合,元宝渐渐学会了如何与左手上绑着的偌大石膏相处,玩玩具,做灯笼,学做饼干,酒店的活动一个不落,已经放飞自我,当元宝把一幅滑雪的冰墩墩的画作拿到我面前之际,简直瞠目结舌,我大概是中毒很深的“親ばか”,我居然第一次Get到冰墩墩的可爱,此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丑丑的冰墩墩怎么就突然爆红,一墩难求……
月初元宝拆掉了石膏,湿疹严重,继续和幼儿园告假。
有些事情回过头看才凸显意义,所谓的幸福也是比较难得,比如现在就无比庆幸还好3月初拆掉了石膏,甚至进而庆幸骨折幸好发生在一月中旬,还能得到及时救助,换在现在,不敢想象。
拆掉石膏之后的周末,看到好友发的一张铁佛寺的红梅照片,拿出了说走就走的魄力,开车两百公里在午后抵达了铁佛寺,寺里两株近百年历史的红梅迎来满开,红花黄墙,花木扶疏,甚是迷人,数不清楚是第几次来到湖州,每次都尽量选不一样的民宿,外面已是春暖花开,但湖州的中端民宿依然身处寒冬,偌大的民宿只住着我们一家,民宿主和我们住的还不是一栋,晚上举目四望,四下无人,想买个东西都无店可寻……
好在民宿有个桌球可以打发时间,元宝意外找到了打桌球的乐趣,尽管拿球杆的姿势十分随意,近乎于捅球,但进球率极高,本以为他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没想到元宝居然赢了同为零基础的我,这极大的提高了元宝的兴致,信心倍增,甚至觉得可以挑战中学期间逃课磨练球技的爸爸了,输给爸爸之后元宝不服气的哭鼻子要再来一局,陶故意放水中途元宝一度领先得意说到:爸爸,你退步了嘛。平时被我灌糖水似的鼓励教育已经起了反作用,元宝果然不知天高地厚,每每我夸赞他什么什么事做得很棒之际,他总是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口头禅是:“因为我聪明啊……”。
那是不是该弃鼓励改打压呢?理智又告诉我没有什么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育儿真理,育儿理论存在各种门派,不存在什么一统江湖的育儿霸主,其实大部分所谓的育儿技巧也都无足轻重,父母的教养方式也无法决定孩子未来是否成功,尤其经历了最近上海疫情中的各种魔幻事件之后,更加觉得在时代面前,每个人渺小有如尘埃。
湖州之后的周末马不停蹄去了诸暨,此时的上海已有确诊,很多城市对上海紧锁了大门,诸暨的这家民宿尚没有一刀切,带着核酸报告我们成功入住,本以为和湖州一样会不会包场,毕竟眼下还是出行的“冰季”,没想到越是贵的民宿越是一房难求,民宿满房,很多像我们一样的家庭,不惜跋山涉水,哪怕只是一晚的山中安宁。
漫山遍野的竹林,一望无际,真真正正趟在绿意的连绵之中,傍晚在山顶邂逅了堪称完美的落日,连元宝也忍不住在山顶的平台上狂奔,山丘起伏,春天已渗入这片山林,山腰中几株樱花绽放,花瓣飘落时像是会发出声音,没有了高楼大厦的压迫,这里的一切都自由舒展,这种自然之美让人发自内心的柔软,想必这便是大家愿意不远折腾来此的理由。
返程的路上再访运河陶仓,当天天气炎热,想去陶仓里的咖啡厅歇歇脚,半年过去,运河陶仓非但没有火起来,曾经唯一的商业咖啡厅也人去楼空,让想喝一杯果汁的元宝落了个空,咖啡厅里杂乱一片,实体经济之难,可见一斑。
运河陶仓的建筑后面,有一片小小的油菜花田,没想到这就是今年带元宝看的唯一的一次油菜花了,而当时的我对后面会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回去兴冲冲淘宝了一个白色的渔网,幻想着三月底四月初的时候来到水墨徽州的油菜花田……现在白色的渔网静悄悄地躺在家里,等待主人带它重见天日。
其后,上海的疫情未见好转,线下的绘画课暂停,英语课改为线上,陪元宝上了几次线上的英语课,课程的设定充分掌握了孩子的心理,互动一次就给一个虚拟的线上金币,元宝为了得到更多的金币,表现得像一个积极的猎人,不停的举手,积极发言,讲述妈妈生日的话题之际神预言似的说:妈妈的生日我们一起去公园……当时课后我还和元宝说:妈妈的生日你的格局可以想得大一点开阔一点嘛,比如说一起去海边呀,一起去爬山啊等等等等……
三月中旬,每天的新增数字让人不免连连叹息,很多小区被封,形势不妙,作为决赛圈的选手我们还可以在城内随意蹦跶,利用周末的时间带着元宝沿着苏州河走了一圈,苏州河可以说是上海最美的景观河,也是上海我最喜欢去的地方之一,沿岸有很多古典的近现代建筑,印刻着时光岁月的痕迹,仿佛是老上海的历史本身。
沿岸的樱花树盛开,风一吹,仿佛下起了樱花雨,唯美浪漫,不仅如此,乍浦路桥到外白渡桥一带,路边的绿化带上种植了五彩缤纷的郁金香,亭亭玉立,万紫千红,映衬的彼时苏州河的街头,满是春日气息,只是游人少得可怜,热闹的街头,半天没个人影,连元宝都好奇:怎么街上都没有人啊……无人欣赏,今年的春花怕是也寂寞吧。
心有不甘又毫无悬念,元宝幼儿园阶段的英语课在线上云毕业了,老师尽了最大努力拍了个线上集体照……现在只希望这疫情赶紧结束,幼儿园不要也云毕业,让相处了三年的小朋友至少拥抱一下再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