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乃身之宝
今天是我姐姐的生日,写下这篇文章作为生日礼物。我觉得这种祝福方式挺特别的,比发红包和买礼物更有意义,因为这份礼物会一直在。
1.
同是出生在东北农村的我们,性格完全不同。我姐大我两岁,比较内向,不愿说话,不善表达,而我外向,喜欢说话。
正因为我比较爱说,村里人都说我妈和我爸偏向我,因为我嘴甜。
记忆中的小时候,我姐比较调皮,东北话就是淘,像个男孩子。我姐在夏天经常去河里玩儿。有一次,她光脚下河,脚底被玻璃划伤,我妈背着她去村里卫生所包扎,一边走一边掐她屁股。我跟在后面默默看着,不敢吱声,心想,这下闯祸了吧。
印象中,我姐好像经常挨骂挨打,但她很少哭,估计也就是我爸妈吓唬她,不是真打。其实,她挨骂更多是因为我(哈哈)。小时候,我俩总是打架,就是逗嘴。想想两个女孩儿在那里吵来吵去,多闹腾,我妈经常被我俩气的不吃饭,然后说我姐,“怎么就不知道让着点儿”,那时候我想,当家里的老小真吃香。
还记得小时候,我姐最烦的就是带我玩儿。她嫌我麻烦,我妈又让她带着我一起去玩,她就想办法把我扔家自己出去玩。办法就是“我去厕所,你等我啊”,这一等,自然是白等。然后我妈又说我姐,“你就带着她呗,不用你背不用你抱的”,可惜,这时的我姐,早就跑没影儿了。
记得有一次我爸在说我姐,我姐说,“你再打我,长大了我不给你打酒喝”,哪知道,现在我爸喝的酒,几乎都是她给买的。看来,我姐是忘了她说过的话啦。
2.
上学后,我俩“和平相处”的时候慢慢增多。
那时候,农村小学开学,每个学生有任务要完成的。比如,要上交一定数量的铝,或者柴火等,因为学校穷,要增收。这时,有个姐姐就轻松多了,因为我姐就会帮我到处凑铝,还帮我把柴火背到学校去。
还记得,我俩第一次包饺子。那时候,我爸和我妈外出干活,要很晚才回来,我姐说今天是咱爸生日,咱俩包饺子吧。说干就干,她和面,剁馅,我给她打下手,现在想不起来是啥馅儿了。但我想,我爸妈吃得肯定很高兴,很欣慰,虽然饺子皮很厚。想想我可能就是那时候学会包饺子的。
现在看起来我姐挺内向的,我觉得她不是。还记得我俩第一次“做生意”。那时,我读高中,暑假在家,因为家里蔬菜园比较大,西红柿和桃结得很多,吃不完,我妈就说,你俩到村里去卖卖。我不好意思喊,我姐不管那,推个自行车,挂个筐,就开始喊。那个夏天,我和我姐卖了好几十块钱呢。
3.
等我上了中学后,我俩在一起的时间不多,基本就是寒暑假。那几年的时间,好像没有什么记忆,现在想来就是觉得时间过得真快,以至于不知道是怎么过的。
因为我姐初中毕业没有再上学,在农村,一般结婚比较早,所以我姐很早就结婚了。但是她结婚,我也没有什么不舍,因为我姐嫁的是同村,想见就能见。
她结婚后,过着自己的日子,我也外面读书,也过着自己的生活。平时电话聊聊,不再吵架,都已长大。
记得我姐出车祸那次,我感受到亲人间的那种“心灵感应”貌似存在。
当时,我姐和姐夫做苹果生意,开车去距离我家几百里外的果园收苹果,途中与一辆大货车相撞。幸运的是,我姐和姐夫都没有大碍,只是我姐的脸上留下些小伤疤。
那几天,我在学校总觉得心神不宁,感觉不舒服,后来打电话回家,才知道我姐他们出事了。现在想想,人生能平平安安地度过,就是福。
4.
我和我姐相处时间最多,关系最密切,就是我生病这五年。
2013年的十月初,正值老家秋收,晒得黝黑的她,接到我突发重病的电话,第二天就赶到上海我所在医院的急诊室。那次的见面,我俩没有哭,但看得出她内心的担心和害怕。那是她第一次来上海,还是我导师夫妻俩去火车站接的,没想到是在那样的情形下来的。
这一来,就是70天。
从我最初的不能坐着,到能坐着,再到后面能慢慢走,用我姐的话说,那真是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过来的。
记得那时在妇产科准备引产,我因为长时间卧床,大便不通,我姐和阿廉就晚上在其他病友睡着后,帮我解决大事儿—抠大便(用筷子棍);还记得拔导尿管那天,我因为要恢复小便功能,需要憋一会儿小便,没想到,这一憋不要紧,在出来的那一刻竟是“喷”出来的,都洒落在我姐的衣服上(那时还需要在床上小便,她正用便盆接着呢),她就“乖乖”地在那里被我“喷”。后来,这件事成了我们之间的笑话。
就这样,我姐陪我和阿廉度过了艰难的日子。后续的治疗,我姐也来照顾过我,只是没有发病时那样的不容易。端屎端尿的活儿不好干,不是谁都能干,谁都愿意干的。阿廉常说,“你再多几个姐,多好啊!”
5.
2018年对于我和阿廉来说,是不幸与幸,悲喜交加的一年,很不容易,但是能走过来,而且越来越好,也离不开我姐。
在一月底复查时,发现病情再次复发,我和阿廉决定移植最后一搏。当时打电话和我姐说,我姐二话没说,“用我的”。
要知道,人都是自私的,趋利避害是本性,我姐没问具体的移植情况,以及供者的风险有多大,就直接说用她的,很难得。因为有太多人不愿做供者,包括亲姐妹,甚至连父母都有不愿意的。这就是人性的复杂。
四月十二日,是我的重生日,我姐的造血干细胞输入到我的体内,等待着“生根发芽”。现在七个多月过去了,那些造血的“小苗”已经慢慢长大,给我提供着养料,而它们都是来自我姐体内。我要感谢我姐。当然更要感谢赚钱给我花的阿廉,因为没有钱,有再多姐做供者也没用。幸运的是,我有阿廉和姐姐。
这次我做移植,我姐陪我近三个月,从进仓到出仓,以及后面的急性排异期,她陪我在医院度过了最艰难的日子。
在仓里的那二十几天,她一直跟着我提心吊胆,因为我住的那个仓见不到我,只能通过手机联系,有时我没力气,人不舒服,她也不敢打扰我。反正就是天天追着医生问我情况,查看我血象情况。
还记得我出仓后,嘴巴溃疡严重,吃东西需要下很大决心,她见了哭了,这是我见她第一次在我面前自己先哭的,以前都是我发泄时她才掉眼泪的。这次,我知道她是心疼我,爱我。
这次离开上海,有些匆忙和无奈,我看出我姐的不舍和内疚,没关系,你是我姐,我理解你,体谅你,更不会让你为难,重要的是,我越来越好。放心。
6.
姐妹情,虽然不像夫妻感情那样柔情似水,你侬我侬,也不像母女情那样牵肠挂肚,依依不舍,但它依然充满对彼此的爱和牵挂。
现在,在一定意义上,我就是我姐,我姐就是我。因为我体内流着和她一样的血,好神奇。
最后,祝福我的姐姐生日快乐,感谢你为我和阿廉做的一切,更感谢这些年你对父母的照顾。
祝福我们彼此安好,生活越来越好哈!
永远爱你的老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