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人,一些事,一些景,大抵都不过是一些情。
家国情、儿女情、知己情、手足情……情牵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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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篇《长恨歌》传诵千古,杨贵妃与唐玄宗的凄美爱情打动了无数人,其中两句“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更是被世人反复吟咏,表达人们对长相厮守的美好期望。
白居易之所以能写出如此感人至深的文字,是因为他自己也有过一段刻苦铭心的爱情,对爱而不得有着深入骨髓的体会。
他把自己的寸寸相思之情融入《长恨歌》中,用回旋曲折的笔触再现唐明皇与杨贵妃的旷世绝恋。可以说,他是在写别人,更是在写自己与初恋湘灵的爱情。
诗人与湘灵年少相识,情投意合,奈何在门第观念的束缚下,有情人终不能成眷属,抱憾终生。
白居易有一首诗,名叫《长相思》,“愿作深山木,枝枝连理生”两句与“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世人说,一个人只要心诚,愿望就一定能实现。那么,他的心愿是做深山中的树木,与心爱之人相伴不分离。
十五即相识,今年二十三。
有如女萝草,生在松之侧。蔓短枝苦高,萦回上不得。
人言人有愿,愿至天必成。愿作远方兽,步步比肩行。
愿作深山木,枝枝连理生。《长相思》节选
01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公元772年,白居易出生于河南省新郑县东郭宅。
十几岁时,白居易跟随家人迁到符离(今安徽宿州符离)居住。符离,古郡县,因有离山和符草而得名,有人说“离离原上草”中离离,就是指离山。
那时,白居易一心用功读书,为参加科举考试做准备。
一次偶然的机会,一个轻灵的女子身影闯入他的眼帘,待女子已经走远,他还怔怔地立在原地,望向她离开的方向。
未曾想到,这一眼,竟成了一生的牵挂,再也无法忘却。
女子和他同村,年纪相当,亦通些诗词音律。在白居易读书的草堂中,他们经常一个写曲,一个唱和,一个写诗,一个诵读,谈笑往来,渐渐彼此暗生情愫,私定终身。
白居易曾在《邻女》一诗中这样描写湘灵:亭亭玉立、美若天仙,她的美貌能比月中嫦娥,又如旱地里的莲花让人一生难忘。如今在哪里才能见到,妙人碧纱窗下、绣床前教鹦鹉说话的场景呢?湘灵的一颦一笑深深印在他的脑海中。
娉婷十五胜天仙,白日姮娥旱地莲。
何处闲教鹦鹉语,碧纱窗下绣床前。
几年后,20岁的白居易刚行完加冠礼,就迫不及待地找到母亲,提出要娶湘灵为妻。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母亲竟坚定地回绝了他的请求。
在他的认知里,母亲是喜欢湘灵的,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但是湘灵出身普通,白居易则是官宦人家的孩子,母亲虽然喜欢湘灵,但喜欢归喜欢,她仍认为这是门不当户不对的亲事。
白居易并没有气馁,他认定了湘灵就是他的妻子。那时的他天真以为,母亲不同意只是担心自己沉溺于儿女情长,耽误了考取功名。于是他想如果考取了功名,博得母亲欢心,自己便能得偿所愿。
白居易离开了家乡,外出求学,他与湘灵在码头告别,并含泪写下《南浦别》。回头看一次就肝肠寸断,放心前去吧不要再回头。不是不想回头,而是内心的悲楚已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一回头恐又难自抑。
南浦凄凄别,西风袅袅秋。
一看肠一断,好去莫回头。
02 沧海巫山,唯你一人为了心中的理想抱负,为了家乡等待他的湘灵,白居易发奋苦读,以至于手和手臂都磨出茧子,诵读文章以致口舌生疮。
公元800年,二十九岁的白居易不负众望,以第四名的成绩考取了进士,是同年进士中最年轻的一位。“慈恩塔下题名处,十七人中最少年”,一时风光无限。
按照当时的惯例,新科及第之后,意味着获得了雁塔题名,曲江宴饮的资格。在与朋友觥筹交错、谈笑风生之间,白居易享受着考取功名的喜悦,心中却念念不忘湘灵,脑海中不断浮现湘灵的身影。
不久,他就迫不及待赶回家乡,再次请求母亲,令他心痛的是,母亲仍是执意不允。
心灰意冷的白居易同母亲打起了冷战,母亲不同意他与湘灵,他也拒不成婚。
日子一恍,6年过去了。
公元806年,白居易三十五岁,第三次登科。大约是不满意此前的官职,他第三次参加考试,被授以周至县尉,正式开始了宦海生涯。
情感不顺意的白居易将心思都放在了在百姓身上,真切关心百姓疾苦,为百姓发声。我们熟悉的《观刈麦》就创作于这个时期。
白日,他走入田间,亲自参与种田,观察百姓生活,似乎已经可以忘记湘灵。到了夜深人静之时,那悠悠的思念又会从四面八方袭来,想要忘却已不能够。
从初秋到初春,日日夜夜,诗人的情思上天入地,百转千回,绵绵无尽,不能停歇。
九月西风兴,月冷露华凝。思君秋夜长,一夜魂九升。
二月东风来,草拆花心开。思君春日迟,一日肠九回。
——《长相思》节选
35岁的白居易仍未成家,他把对湘灵的思念深埋心底,他不想要娶湘灵以外的任何人。
来自母亲的压力其实从未停止过,母亲开始指责他不孝。在古代,一旦背上“不孝”之名,就意味着失去了在社会上立足的机会。白居易用考试、做官等各样“冠冕堂皇”的理由一直推脱着。
这一年,他和友人陈鸿、王质夫同游仙游寺。距离仙游寺不远处就是马嵬驿,谈及当年的马嵬驿兵变,杨贵妃自缢身亡,几人决定写文纪念以表纪念。
白居易感慨于唐玄宗与杨贵妃的爱情悲剧,同时联想到自己坎坷不顺的感情经历,执笔写下这篇回旋曲折、宛转动人的千古名篇。
一个人,如果没有深刻的情感经历,很难写出如此动人的作品。“上穷碧落下黄泉”,上天入地的寻找,诗人要找的不是杨贵妃,而是他的湘灵。
03 爱而无果,抱憾终身公元808年,母亲再次以死相逼,37岁的白居易只得妥协,与同僚好友的妹妹成亲。
他决定在心中与湘灵告别。
不知道该说幸运还是不幸,其实此时的湘灵仍未嫁人。幸运的是,“君心似我心”,不幸的是,明明是有情人却不能在一起。
7年以后,公元815年,43岁的白居易贬官途经江州(今江西九江),机缘巧合之下他再一次见到了那个日思夜想的姑娘。此时此刻,他发现曾经以为的放下、忘却,只不过是自欺欺人。一时间,千种情思、万般感慨,在心中翻涌。当得知湘灵至今仍未嫁人时,他陷入无限的悲恸。
这之后,白居易与湘灵彻底失去了联系。
04 结尾有人说,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是这世上最大的遗憾。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或许,没能和湘灵走到一起,才是诗人的长恨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