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门四学士中黄庭坚,是继苏轼后的又一个集大成者,后世称二人为“苏黄”。黄庭坚的文学造诣,书法造诣,都直逼苏轼。更让世人赞叹的是,黄庭坚在精神气质上,也与苏东坡十分神合。苏轼人生起起落落,黄庭坚也曾连年失意落魄。苏东坡在最落魄时簪花饮酒,黄庭坚亦然。
本期要和大家分享的是黄庭被贬戎州时写下的一首词,词名《鹧鸪天》。这是黄庭坚狂放不羁之作,他将平生豪情都写进这首词,越失意越不得志,越不肯认输,最后7个字安慰了世间多少失意人。
《鹧鸪天·座中有眉山隐客史应之和前韵即席答之》北宋:黄庭坚黄菊枝头生晓寒。人生莫放酒杯干。风前横笛斜吹雨,醉里簪花倒著冠。身健在,且加餐。舞裙歌板尽清欢。黄花白发相牵挽,付与时人冷眼看。
写这首词时,黄庭坚55岁,这一年是他被贬的第四年。恰好又是一年重阳佳节,词人与三五好友齐聚,不免无限感怀喷涌而出,写下此词。这是黄庭坚与友人的赠答之作,因而情感真挚,毫无造作斧凿之痕。
词的大意是:重阳过后,秋已深沉。黄菊枝头,顿生阵阵寒意。对此清秋寒景,浅斟低酌。人生苦短,岂可放下手中酒杯,且尽杯中酒,且醉今夜欢。曲笛横吹,何顾冷雨斜风,冷冷地吹。微醉中,头插菊花,怡然自得。趁着身体强且强健,要努力加餐进饭。有佳人萦绕左右,就要尽情欢乐。歌舞吹打中,鬓发斑斑中斜插着的菊花,微微抖动。那一抹亮黄,衬托着衰发的苍白,且让世人冷眼想看吧。
全词曲尽其情,累累落拓不平之气,充塞字里行间。纵情酒杯之外,是一个铮铮铁骨的傲岸灵魂。词的上片首句,以黄菊枝头,写一个“寒”字。乃言清秋寒凉,更言人的内心悲寒。如何去应对这份寒意?只有“莫放酒杯”,这就是人生!“风前横笛斜吹雨,醉里簪花倒著冠”,所谓的风雨,正是人生路途上的坎坷、羁绊,词人全然不顾,依旧曲笛横吹。上片最妙的文字,就在于这“醉里簪花”4字中,一个潇洒、豪迈的词人形象,呼之欲出。
词的下片一开始,词人便以“且加餐”自勉!可见上片的所谓“醉酒簪花”的疏狂之举,并非是主人公内心绝望。“簪花”看似狂语,实则是一种自我赏度,是一种无言抗争。“身健在,且加餐”,词人绝不会轻易认输。世人的冷眼本来就不懂我,那么我又何必在意世人的冷眼与恶嘲?
最后一句“黄花白发相牵挽,付与时人冷眼看”,黄花与白发相对比,无限苍凉的人生况味,令人动容。我们似乎能够分明地体味到,词人在面对世人冷眼之时的那一份傲岸和雄浑。越不得志越要加餐吃饱,越失意越不肯认输。“付与时人冷眼看”,最后这7个字真够霸气。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失意的时候读一读黄庭坚这首词,人生如此洒脱和坚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