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萧山西门菜场随便问一个路过的阿姨：“您知道下午经常在这里唱歌的那位‘菜场歌星’吗？”
她们都会熟练地往右边一指：“在那儿呢！他唱歌不错的！”
她们或许不知道贾建勇的名字，却都听过他的歌声。
下午5点左右，贾建勇正站在一捆捆大白菜、青椒、玉米和西红柿等蔬菜的后头。而在新鲜的、还带着泥土的蔬菜背后，还静静伫立着一台正在充电的木色音响，被擦拭得锃亮。
在这小小的大约5平方米的摊位里，生活的艰辛和浪漫交织在一起。就像贾建勇说的，唱歌是生活的一部分，也是为了更好地生活。
在日复一日的奔波里自娱自乐：驾驶室就是练歌间
21岁的时候，贾建勇从金华浦江来到杭州。开始是在铝合金店做学徒，在杭州卖菜的姑姑转去做饭店后，把西门菜场这一角蔬菜摊留给了他。
对贾建勇而言，在哪里工作都是谋生活。然而他刚接手不久，就碰到了市场改造，老顾客流失得厉害，“刚开始什么都不懂，吃了很多亏”。他和妹妹起早贪黑地把菜摊重新经营起来。
“凌晨2点多起床进货，4点多把菜运到摊位上，然后我送到各个饭店去，老婆在摊位上看着，12点半送完货回家睡一会儿，下午两三点再来菜场。”对贾建勇来说，生活仿佛被写好的程序，每天的内容都是相似的奔波，都是相似的不到六小时的睡眠。
2015年，贾建勇接触到了全民K歌APP，他开始尝试录制自己唱的歌。贾建勇笑着说，妻子当时还经常点评他的作品咬字不清，但自己也没在意，反而愈发喜欢唱歌，有时候一天能在朋友圈发好几首歌，“就是自娱自乐嘛，能唱到SSS就很满足。”
在既定的程序里，贾建勇总会见缝插针寻找时间唱歌。“从小就喜欢哼唱，但那时候没学，也算不上兴趣爱好，开始自己录歌之后，越来越喜欢唱歌了。”
给饭店送货的等待时间，他会随着音乐打打节拍，“我的小货车驾驶室就是我的唱歌间，”紧张忙碌的生活仿佛也在舒缓的音乐里温柔流淌。
唱歌是为了更好地生活：默默记住那些鼓励，从没想放弃
开始考虑直播唱歌，是在2019年下半年。当时贾建勇刚按揭买房，每个月需要还一万多的房贷。疫情来袭，给生意带来影响，经济压力增加了不少。
“当时短视频也火起来了，我就看到有挺多和我一样的人表演才艺，看的人还蛮多的。”贾建勇想，自己能不能靠自学成才把歌唱好？也在短视频平台吸引大家来听歌？“做得好的话还能有一定收入。”
他开通了自己的账户，“小菜歌”，就是在菜场唱歌的意思。他还花一万多元买了音响、声卡、麦克风、手机支架等设备。
然而和专业之间的门槛依然横亘在他面前。
“声卡上有特别多按钮，不知道怎么调，一开始那个混响就特别重。”对器械不了解，他就把每一个模式下的声音录下来，反复对比，自己琢磨，“想把唱得最好的一面呈现出来。”
2019年9月，贾建勇在西河公园做了第一场直播，在手机镜头前他有些紧张，迟迟没能等来增长的观看数。“当时心里还是挺失落的，但还是没想放弃。”
从9月份开始，贾建勇陆陆续续开了三场直播，有时候一连直播半个月。“最多时候有200人在线观看，最少的时候只有八九个人，一般是在30人左右。”虽然观众不多，但贾建勇会默默把那些“加油”、“坚持下去”的弹幕记在心里。
“周边阿姨和顾客都说我唱得蛮好听，每次唱歌有进步，她们就会给我竖大拇指，这个时候自己会很有成就感。”渐渐的，相熟的人都叫他“菜场歌星”。他也常常去别的直播间观看，一方面是为了学习唱歌，一方面也是为自己引流，“唱歌的技巧是可以琢磨出来的，每天都听，听出感觉后去学着把感情表达出来。”
喜欢唱歌时轻盈的自己：像是找到了另一个我
眼下因为疫情的原因，贾建勇直播的次数少了，但对他来说，唱歌仍然是生活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最初的紧张已经消散，现在不论直播间有多少人，他都能专心唱歌去适应。
“我老婆担心我累，因为直播间一播就是三四个小时，又要卖菜又要唱歌，有时候卖完菜直播完回家已经很晚了。”虽然妻子并不支持，但她依然是贾建勇最忠实的倾听者，“她也很喜欢音乐，会和我分享一些自己喜欢的歌，也会点评我拍的视频。”说到这里，贾建勇脸上露出掩不住的笑意。
贾建勇笑着告诉小时新闻记者，自己这半辈子，做生意和唱歌同样努力，唱歌也是他唯一的娱乐方式。他喜欢能够全身心投入到歌曲里面的感觉，“有时候身体会不受控制，觉得自己很轻盈，很放松，像是找到了另一个我。”
对贾建勇来说，唱歌或许也是一种排解生活诸多压力的途径。“挺多人说我看上去很年轻，可能是因为压力都能自己消化掉，有时候想想现在的生活，虽然辛苦，但也很好了。”在他的脸上常能看见笑容，尽管，那双红肿干裂的手还是刻上了风霜的痕迹。
“新的一年也会尝试增加直播间的气氛，让自己动起来，互动更自然一点。”贾建勇说，还会坚持在唱歌的道路上走下去，一般中午少睡半小时去公园里练练，晚上五点多收摊后再直播半个小时。
他原本更喜欢《可可托海的牧羊人》、《三生石下》这类抒情的慢歌，今年也开始学习一些热曲，“还是要与时俱进嘛，希望自己的直播间在新的一年能有更多听众。”
傍晚6点左右，菜场已经逐渐冷清了，隔壁铺面的灯也关了，贾建勇把手机支架从堆着菜叶的小拖车上小心地拿下来装好。他熟练地戴上耳麦，拿起麦克风，“我酿的酒喝不醉我自己，你唱的歌却让我一醉不起”，他随着节奏微微闭眼，零星的客人拎着塑料袋凑过来拍手。
那一刻，他像一个真正的歌星。
记者 潘璐
来源：钱江晚报·小时新闻见习